眼看著戰況即將分明,莽國國主難逃掌握,唐慶齡在貼身侍衛的護衛下眺望戰場,發現雖是敗軍,查坦爾依然驍勇。這個多年來的宿敵與他有不共戴天之仇,他的義兄唐翔華便是中了查坦爾的詭計英年早逝,許多並肩作戰的袍澤也死於他手,這些仇恨今日都可以算清吧!
然而,眼前的勝利是因為葉智陽,沒有他洞燭機先的籌謀,沒有他轄下的天龍軍,沒有他不敗戰神的威名驚嚇敵人,他能擊敗查坦爾,獲得勝利嗎?唐慶齡頓時感到不確定了起來。
『元帥,您站這裡,目標太過顯著。屬下認為……』唐慶齡的貼身侍衛逢元甲話還沒說完,便見唐慶齡之子唐劭傑自下方飛騎衝來,朝他們不知喊些什ど。可惜那些聲音全都淹沒在千軍萬馬的交戰聲裡,聽不清楚。
此時,一道威力強大的刺目光芒自下方草原的莽軍中朝他們面門射來,逢元甲毋需猜想,便知此箭是擁有神力的查坦爾射出的。他大驚失色地推開唐慶齡,險險避開勁風刮痛頰面的羽箭,卻沒提防到周圍濃密的草叢裡會燦起更多的箭芒,拿他們當標靶地射來。
『爹!』唐劭傑急得肝膽欲裂,他收到屬下來報,查坦爾派了敢死隊潛進他們後方,伺機想對他父親不利。他急如星火地趕去見父親,沒想到還是……
危急中,那幾道連續射來的殺人箭不知為何竟偏了開,唐慶齡與逢元甲及另外一名隨身護衛及時拔出腰刀,護在身前,迎向草叢裡的敵人接下來的襲擊。
與他們還有一段距離的唐劭傑虎吼一聲,施展輕功飛離馬背,幾個起落來到現場,手起刀落,將一名莽國兵士當場了結。眼角餘光同時候捕捉到屹立在數丈遠的上方丘陵上觀戰的雙人雙騎,他微微一怔,刀勢卻未見停頓,砍得敵人手腳大亂。
穿著將軍袍的青年是葉智陽的義子靖國將軍戴玥,半個月前他以皇帝特使的身份前來犒賞三軍,被葉智陽留下來。他身邊的人……雖然沒見過,卻給他一種下次見面時,依然能將對方認出來的深刻感覺。
劭傑俐落地閃過敵人臨死前的反撲,一刀刺中對方胸口,再抬眼時,戴玥朝他點了點頭,伴著那人走了。
他心中有些悵然,像失了什ど似的,難道是因為沒來得及看清楚那人的容貌嗎?但那雙懸在白巾上的眼睛,即使隔著一段距離,依然可以感覺其中的深邃動人,蘊著某種複雜、深沉的情緒,熾熱得似烈日炙人,一瞬也不瞬地籠罩過來。
這人是誰?
事後,他在草叢裡撿到數顆琉璃珠,顏色各異,每一顆都晶瑩剔透、圓亮光滑,如此名貴之物怎會散落在此?
他不禁聯想到逢元甲說的話。
『……那些箭突然偏了開,真是奇怪。』
刺客當然不可能同時失手射偏了箭,除非有人讓他們失手,出手的人會是這幾顆琉璃珠的主人嗎?
他不由得又想起那雙深邃、熾熱的眼睛。
* * *
從御書房退出來,迎面潑來的陽光燦爛溫暖得不似隆冬所有。十二月天呢,不見一絲的陰霾,天是那ど藍,陽光很熱烈,唐劭傑瞇了瞇眼,與父親並肩跟上為他們引路的太監,胸臆間仍洶湧著被皇上召見時的雀躍、興奮。
其實皇上昨天早朝便召見過征討莽國有功的人等,一一溫言加勉、封賞。今日再次宣召他們父子進宮,算是格外加恩,十句話倒有九句話在閒話家常,高貴俊美的臉龐始終掛著親切的笑意,讓一直居住在邊關的他們,像久旱下的枯草經春風吹拂、春雨滋潤,蓬勃發展成一片蒼翠,心裡的風景頓時柔媚如江南景致了。
劭傑為心中突來的詩情畫意感到好笑,這應該是多愁善感的妹子才會有的想法,怎ど他堂堂的男子漢竟也學起她來?
他搖了搖頭,目光一轉,忽然停在自另一條小徑走來的少女身上。
她其實不是一個人,身邊跟著好幾名宮女及內侍,但她艷麗的容光好似陽光般耀眼,亮得令其它人黯然無光。
他看著她走來,一身嫩黃的袍服襯得她好嬌艷,頭上的鳳冠簡單高雅,發現他的目光,她濃睫一揚,兩道寒光筆直射來,凌厲得如兩把見血封喉的刀劍,令他心驚之餘,差點招架不住,想別開眼,又捨不得,某種難以言喻的渴望充塞胸懷。
『參見公主。』為他們帶路的太監發現她的到來,恭敬地上前行禮。
劭傑和父親跟著見禮,黃衣少女微一頷首,目光轉為深沉熱烈,若有深意地望向唐慶齡,但很快便收回視線,帶著從人自他們身邊走過,徒留醉人的香息擾亂劭傑的心情。
『敢問公公,這是哪位公主?』他按捺下心中的騷動,故做不經意的詢問。
『那是朝陽公主。副統領將來出入宮禁,保衛皇城,見到公主的機會可多呢。』太監恭謹地回答。
『朝陽公主?』劭傑覺得再沒有比『朝陽』二字更適合黃衣少女了,那艷麗的容光就像早上的太陽般燦爛耀眼,照得人神搖目眩,意惹情牽。
『公主是定國公的千金,一出生便受帝后喜愛,收為義女,賜封公主。太皇太后及皇上對公主也是很疼愛的。』
她是定國公之女?
某個意念在腦中電閃而過,但快得讓他來不及抓住。劭傑蹙了蹙眉,眼光移向父親,發現他正失神地望著朝陽公主離去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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