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夫的醫術我當然信得過。」他隨口道出的稱呼,讓宇庭驚訝的睜大眼眸,他不在意的聳聳肩。「宇庭,這裡有桂醫生跟莊小姐就行了,我們到外頭,我有事跟你說。」
宇庭將母親交給桂藥生診治,與李承軒走出房外。後者顯然對這裡的環境熟門熟路,帶著他來到面對前庭的客廳,推開法式落地窗走向露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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淡金似的陽光熱烈的灑在前庭花園,雖然過了四點鐘,紫外線的威力依然驚人,幸好從二樓陽台植下的雲南黃馨像道綠簾般垂下擋住了烈陽的威力,繁盛的枝葉像瀑布似的,直而不亂,看起來整潔有致。艷黃的花朵隨風搖擺,帶來陣陣清涼。
杜宇庭無心欣賞花園裡的奼紫嫣紅,將目光鎖向外公最得力的助手。
還不到四十歲的李承軒是漢華集團的第二把交椅,他外貌英俊,雖不及他父親那級的俊美,但渾身散發出象徵著財富與權勢的成功人士氣質,也迷倒不少女性芳心。奇怪的是,李承軒的私生活一直根於淨,至少他從未聽說目前仍是單身身份的他傳過任何緋聞。
為什麼?字庭不禁深思了起來。
「好久沒回來了,忍不住看得出神。這裡的景致總讓我百看不厭呀,如果可能的話,真想在此終老。」李承軒收回投向遠方的目光,感慨的道。
「李叔,你在開玩笑吧?你正當盛年,怎會想到這種事?」宇庭訝異的問。
「呵呵,現在當然不行。得等你有能力坐穩龍騰跟漢華兩大集團的總裁位置,我這把老骨頭才可以休息。」他笑瞇瞇的回答。
「至少要二十年後吧。」那時候李承軒還不到六十歲呢!
「你不會讓我等這麼久的。」他意味深長的回答,眼中充滿對他的信心。「以你的才幹,最多讓我等十五年吧。宇庭,我相信你做得到。」
「李叔對我這麼有信心?」他偏著頭笑問,心中盈滿得意。
「我可是看你長大的,這點眼光我還有。」李承軒微笑的回答,臉色轉為嚴肅,宇庭知道他要談正事了,果然聽見——
「你父親的官司已經判下來了。」
「這麼快?」他臉一沉。
「拖下去只是更削杜家的顏面,杜董要他們速審速決,反正結果都一樣。」
宇庭明白所謂的一樣是什麼意思,他旋緊眉,將怒氣暗暗藏在眼底,聲音略顯冷冽。「他怎麼說?」
「你父親嗎?」李承軒深吸了口氣,像在壓抑什麼。「很氣吧。他一向自信魅力過人,沒想到這次會栽在他所信任的女人手上。他大概想不到女人如果被逼急,什麼事都做得出來。可以不要名分的跟他一輩子,卻忍受不了他的遺棄。儘管他屢有新歡,但只要每次都能回到她身邊,她還可以騙自己他對她是特別的,直到兩人越行越遠,負心的男人對她除了責任外,再無其他,年華老去的女人又豈甘心,只好緊緊捉著財富不放了。」
「蠢!她以為可藉此攀上杜家嗎?」宇庭的語氣在憤怒中有著濃濃的不屑。
李承軒蹙起眉,雖然能理解他的心態,但對他與杜浩森相似的無情仍有不滿,「至少可以為兒子爭得什麼,順帶給負心人一個教訓。當然,如果因此使得你父母婚姻破裂,她說不定有機會可坐上杜夫人的位置,也算額外紅利吧。」
「哼!她這麼做,只是讓我父親離她她更遠!」
承軒不置可否的笑了笑。「別提這事了。我來這裡還有另一件事告訴你。陳董已經跟杜董商量好了,反正你父親名下的財產有限,杜家大部分的產業都掌握在杜董手裡,他打算陸續將財產轉移到你名下,那對母子所能承繼的最多就是你父親那份,影響不了你將來掌控龍騰集團。」
「嗯。」對這點,宇庭從不懷疑。他自小被以龍騰集團及漢華集團的繼承人身份教養成材,對他而言,成為兩大集團的未來掌舵人原就是理所當然。
「姐夫告訴我,你母親的病況目前很穩定,只要別再受到刺激,應該會沒事。宇庭,這段時間你得辛苦些了。」
「我明白,李叔。」他看進李承軒深沉的眼眸,某個意念在他腦中快速閃過。他遲疑著是否該挑明問,最後打消念頭。許多事還是讓它們停留在渾沌暖昧的狀態會比較好。
「原來桂醫生是您的姐夫。那李叔一定曉得桂醫生領導的研究中心。」他將話題轉向無害的方面。
「是呀。姐夫是在醫治你母親時,跟我大姐認識的。你大概不曉得我大姐原本是陳董的機要秘書吧。」
「啊?」他的確不曉得。
「如果她沒有離開漢華集團,現在可是商界呼風唉雨的女強人了。」承軒感歎道。「對了,你還沒參觀過研究中心吧?要不要我帶你過去看?」
「現在不要。李叔應該會留到明天吧?」他試探的問。
「嗯。我排了休假,會在這裡留個兩、三天。那……」
李承軒投向室內的眼光裡有著掩飾不住的牽掛,宇庭幾乎不假思索的猜到他所牽掛的便是自己的母親。這使得他濃密有致的修眉略顯困擾的再度蹙起,心中一股微微的怒氣升起,他對自己會有這種反應略略感到不自在。
李叔關心母親有什麼不對?他是母親的好友,同時也是外公的得力下屬,這點應該沒什麼好奇怪、疑問的呀?
宇庭心裡卻冒出無數的疙瘩,為了排解這份怪異的情緒,他對李承軒道:「李叔,您請自便。我到花園裡走走。」
「也好。我去看看你母親,陳董對她的病一直不放心。」
注視著李承軒離開的背影,宇庭無法決定他對母親的擔心是因為外公,還是有其他原因,他心不在焉的胡亂逛著。
自己到底在胡想什麼?就算李承軒對母親有愛慕情緒,該介意的人也不是他呀!何況李承軒一直表現出得體的尊重態度,沒有對母親冒犯過,他為何要在意?理智上極為清楚明白,感情上卻有隱微的不悅。宇庭明白這不過是佔有慾作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