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惡的杜孟夏!」她對著鏡中人齜牙咧嘴,「更可惡的是你自己!枉費你自認為聰明一世,居然糊塗一時的被他的美男計所引誘!你怎會這麼笨,笨到色令智昏,就沒想到他會出現在你房間是別有用心的嗎?他家什麼時候不整修,偏在他難得回來時才整修,然後又碰巧到他在你家做客時,你父親和兄長卻去別人家做客!你還當是老天爺給的機會,失去警覺心的結果,是上他的惡當,把自己害得這麼慘!其實他是……」
他是什麼?
依蘋方寸間翻騰的怒氣陡地一消,理智跟著回籠,忽然覺得她只顧著生氣和咒罵的作為就跟她會上孟夏的當一樣愚蠢。
已經發生的事,生氣有什麼用?
她應該做的是,搞清楚孟夏的意圖,好想出應付的辦法。
他為什麼要這樣做?
答案太明顯了,因為他要兩人的戀情公開化、透明化,不願再這麼見不得人,讓另個男人再有機可乘。
但只是這樣嗎?
如果只是這樣,他可以用正常一點的方式,譬如向她哥哥透露想追求她的意圖,她相信哥哥一定會樂觀其成,並代為廣播到她父親耳裡,而不是讓她父親和兄長闖進她香閨,看到他們在做……
想到那幕,一股熱氣往她腦門上衝,依蘋恨不得挖個地洞鑽進去,永生永世都不要見人!
沒臉見人了,杜孟夏這可惡的傢伙知不知道他把她害成什麼樣了?
他當然知道!
這意念使得依蘋猛地跳起身,臉上血色盡失,驚慌的瞪向緊閉的房門。
就在那道門外,把她害得沒臉見人的孟夏正被她的父親和兄長拷問。拷問?既沒有咆哮聲、打鬥聲,也沒有慘叫聲,她不確定是不是真有拷問這回事,只知道他們離開房間是很久以前的事了,但多久?
氣怒中,她根本忘了計算時間。
但可以確定的是,久到足以說完一段往事,她毫不懷疑孟夏根本毋需拷問、逼供,就會主動的、完整的把事情全說了,畢竟這是他的目的。
「該死的!」
最糟糕的是,她更確定在他說完之後,她父親和兄長一定會要他負責!她感到頭皮發麻,察覺到大難臨頭,而她還不能逃。
「該死的!」咒罵一聲,她火速的挑了件家居服穿上,衝向緊閉的房門。
或許在大錯未鑄得太深之前,她還來得及挽救。
但來得及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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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這樣。」孟夏說完了他的故事,深邃的眼眸疲累的合起。
「你跟我女兒交往四年了?」蔡萬億在震驚之餘,有種殺人的衝動。
「從四年前的夏天交往到現在。」
「你這小子!」
「爸,您冷靜點!」逸駿發現這句話都快變成口頭禪了。「發脾氣於事無補,事情發生都發生了……」
「難道就這麼算了呀?」
「爸,一個銅板敲不響,依蘋也有份!而且就像孟夏說的,他一直有意公開他跟依蘋的感情,只是礙於長年旅居國外,原以為依蘋會跟我們說,但她一直沒說……」
「依蘋是你妹妹耶,你幹嘛幫外人,把事情都怪在她頭上?」蔡萬億不滿的質問。
「我沒有……我是說……」逸駿感到有理講不清,深吸了口氣,耐心的回答:「依照孟夏的說法,是依蘋追求他……」
「這小子的話你也信!」蔡萬億怎麼也無法相信冰清玉潔的女兒會主動追男人。
「您不相信,可以找依蘋對質。」逸駿建議道。
「對質當然是要對質的。但就算依蘋追求他……她當時只有十六歲,年幼無知,這傢伙也十六歲、年幼無知嗎?他居然……」他越說越氣,一張方正有型的臉漲得通紅。
「孟夏,你不會要告訴我們在依蘋十六歲時,你就對她……」逸駿的臉色難看到極點。
「如果你指的是做愛,沒有。」他回答得乾脆。
「說謊!你剛才就……」蔡萬億氣得說不出話來,他親眼看見這傢伙在女兒的床上,想起那一幕,他氣得肝膽心都要裂了。
「那種事是依蘋滿十八歲才跟我要求的。」他平靜的回答。
「十八歲?」逸駿眼裡有抹恍然,「我想起來了。」
「你想起什麼?」蔡萬億怒紅一雙眼質問。
「依蘋十八歲那年,問我要保險套——」
「你蠢蛋、笨蛋、驢蛋呀!」蔡萬億暴跳如雷下口不擇言的亂罵,「她跟你要保險套你就給?你當的是什麼哥哥!」
「她說要寫報告,我怎麼知道?」逸駿被吼得好委屈。
「她說什麼就什麼,你這個當人家哥哥的……」
「uncle,這件事不能怪逸駿,就算依蘋沒有從逸駿那裡拿到保險套,她還是可以從別的地方拿到。」孟夏仗義執言。
「就是嘛!要不是她威脅要去找書綸要,我也不會幫她買,還一買就是好幾種牌子。」
「好幾種牌子?」蔡萬億哀叫地捧著頭,一整晚接收到的資訊全都是顛覆他二十年來對愛女的認知,撐得他腦袋快爆炸了。天哪,女兒該不會是要比較哪種牌子比較好吧?
「她要的只是衛生所販賣的那個牌子,其他廠牌不過是煙霧彈。」孟夏趕緊解釋。「因為她認為衛生所推薦的那種比較可靠。」
蔡萬億全身的力氣像抽乾似的癱坐在沙發上,幸好情況沒他想的糟糕。還以為愛女是每種牌子都要試用呢,那就真的太過分了!
見父親的怒氣平息了一些,逸駿轉向好友,「你在這個時候,用這種方式告訴我們你跟依蘋的事,到底有什麼目的?」
孟夏靜靜的瞅著他,沒有立刻回答。
「死小子,別想始亂終棄!」蔡萬億惡狠狠的撂下警告。
「想始亂終棄的人恐怕不是我。」他苦笑的低喃,幽綠的眼眸蒙上愁悒,接著才回答逸駿的質問,「依蘋不肯公開我們的交往,還接連兩次跟別人訂婚,我怕了。」
「所以你決定自己當她的第三次?」逸駿總算明白妹妹對前兩次訂婚排拒的原因。程羲也就罷了,可書綸跟她一向相知,她仍是不願意。當時他雖然懷疑妹妹另有心上人,卻不曉得那人就是孟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