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en?」緗綾眨了眨眼,心裡有種難以言喻的滋味,但很快釋然了。「他有女朋友,很正常呀。」
「什麼正常!」玫君不以為然地翻起了白眼,「五年多來,我就沒看過他帶任何女人出人公開場合。這次他會公然帶這麼一位漂亮妹妹到處晃,還真是跌破大家的眼鏡!」
「緣分到了嘛。」緗綾笑笑地說。
「你一點感覺都沒有嗎?」』玫君的眼光充滿試探意味。「我不過暗戀他,都難兔嫉妒,你是他的初戀情人,卻無所謂?」
她聞言苦笑,「當年是我負了他,現在有什麼權利去嫉妒、在意?我是那麼沒品的人嗎?」
「可是……你就沒有想過跟項鵬離婚後,可以跟Ben復合嗎?」
「想都沒想過!」這次換她翻白眼了。「離婚的事,已經耗盡了我全部的心力,我哪有空想那些!再說,我跟項鵬離婚,不表示我不愛他,只是我沒辦法再跟他繼續生活下去……」
「你不會到現在還愛那個傢伙吧?」她無法置信。
緗綾沉默地閉起眼,美好的菱唇上浮出一抹微帶苦澀的笑意。
「感情的事,如果能隨人控制,世間男女就不會因愛而發愁發苦,也沒有酒人愁腸,化作相思淚那種話。不用替我擔心了,表姊,我會好好的。」
「你……」玫君久久說不出話來,最後她輕喟出聲。
是呀,感情如果能隨人控制……可這樣的感情,恐怕也不值得詩人歌詠、讚頌了。愛情令人著迷的地方,就在於它的無法把握。明明想要放下,卻魂牽夢縈,糾結纏繞;明知那是座煉獄,卻仍往下跳。
自己也是過來人呀,能苛責緗綾的癡嗎?
隨她吧。注視著表妹脆弱卻也堅強的神情,玫君知道她能做的,僅是默默祝福她,盡己所能的支持她就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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緗綾回娘家住的期間所設計的幾款首飾,得到鎮金店的青睞,受邀前去台灣為新品宣傳。
若若跟她是第一次到台灣,飛機抵達中正機場,緗綾既要忙著推行李車、照看若若,又要四處尋找前來接機的人,一時慌亂下,竟把兒子弄丟了,正當她心急如焚,發現若若是看到Ben,一時興奮把他當成項鵬了。
在這種情況下看到Ben,是緗綾從未想過的,Ben顯然也很意外。前塵往事在兩人交會的目光中倏忽而過,她在他眼裡看不到怨恨,知道他已經走出她曾帶給他的傷痛。
簡單的寒暄過後,他們各自留下對方在台期間的聯絡方式,相約喝茶只是客套,緗綾知道自己絕不會主動打電話約他。
她在這裡的行程十分緊湊,這天下午,緗綾剛和鎮金店在台的工作人員開過會,回到飯店房間,臨時聘來照顧若若的保母,一臉著急地迎向她。
「曾小姐,若若發燒了,他還咳嗽、呼吸急促……」
緗綾快步來到床旁,若若咳得一張小臉發紅,對著她直喊:「好痛,好痛。」小手摀住胸口,令她心如刀割。
若若有好一陣子沒有氣喘發作,她才沒有特別交代保母,沒想到這時候會突然病發。腦中閃過他早上的咳嗽症狀,緗綾不禁自責了起來,如果她當時有留意,而不是趕著去工作,若若就不會這麼難受了。
「若若,別怕,媽咪在這裡。」她急忙找出治氣喘的定量噴霧器,讓兒子用嘴含住噴霧器吸氣。
鈴鈴的電話聲迴響在室內,保母代為接過,說了幾句便將話筒遞了過來。
「曾小姐,有位蕭先生找你。」
是項鵬嗎?
兩人協議離婚後,項鵬堅持即使不能每天見到若若,至少每天都要跟他通一次電話。緗綾來台工作的事,他不但知道,還會撥電話過來跟若若聊天。
緗綾急急地接過,彷彿他的聲音可以鎮靜方寸間的慌張,給她力量支持她照顧兒子。
「喂……」
「緗綾嗎?我是Ben,我在飯店和人談事情,明天就要回倫敦了,所以……」
「Ben……」她忍不住啜泣出聲,心裡微微感到失落。
「怎麼了?」聽出她聲音裡的不對勁,他問。
「是若若……病了我……」
「你冷靜點,我立刻趕來!」
「好。」
掛下電話後,緗綾為兒子找來呼吸器,剛幫他穿上保暖的衣物,Ben便趕到。
兩人送若若到醫院,醫生診斷出若若因感冒引發急性肺炎,緊急將他送進加護病房治療。
緗綾沒料到病情有這麼嚴重,幾乎崩潰,幸好有Ben陪伴,勉強鎮定下來。時間就在焦慮的等待中度過,等到若若脫離險境,已經是幾天後的事了。
這段期間,Ben不時抽空前來探視。她知道他工作繁忙,本來早該回倫敦去,因為若苦才留下來。
「若若沒事了,我陪你去吃點東西。」這天,他來到醫院,陪她哄睡若若後,以一種深思的眸光看她。
「好。」緗綾沒有食慾,但不好意思回絕他的好意。這些日子多虧有他,她才能撐過來。
兩人來到醫院附近的餐廳。
「我明天就回倫敦,你一個人沒問題吧?」他遲疑地開口。
「沒問題。謝謝你這幾天陪我……」
「別說傻話,若若可是我的侄子呢。」想起那個寶貝在神智不清時,老喊他爸爸,他忍不住莞爾。「有事情的話,可以打電話給爸爸。」
「好,應付不來時,會去麻煩uncle。」
「項鵬他……」
她瞪大眼,等著他往下說,但Ben只是微微揚起嘴角。
「他怎麼了?」
「他……」他苦笑。「董事會召開在即,項鵬聯合了幾位董事,有意杯葛我……」
「你說他做了什麼?」緗綾無法置信地叫道。「怎麼可能?他自己的事業都沒搞好,哪裡有心力去……」
「你不曉得吧?」Ben的表情奇怪。
「曉得什麼?」緗綾只知道項鵬雖握有港英集團為數不少的股票,但那是他祖父留給他的,他一直不願動用,所以在財務緊細的情況下,寧願回紐約向繼父求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