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媽媽!你快把他勒死了,快放手啊!」舒心著急地喊。
段太太低頭一看,這小子果真一臉刷白,半點血色也沒,好像真沒氣了似的,嚇得她趕緊鬆手。
這一鬆手,原本就全身無力的薛允翔馬上整個人攤軟在地上,動也不動。
「萬一把他勒死,你就慘了啦!不但要不到錢,說不定還要坐牢呢!」舒心氣急敗壞地走向薛允翔。
段太太一聽嚇壞了,半天不敢做聲。
舒心快速蹲下來察看他的情形,還好,仍有鼻息。
她抬起頭,義正辭嚴地看向段太太,「段媽媽,是他爸媽欠錢不給,又不是他!你找個小孩子要錢有什麼用呢!」
「我……我急了嘛!我手頭也不是很寬裕,被他們這一搞,教我怎麼活啊……」段太太開始抱怨連連。
舒心無心聽段太太嘮叨,她瞧著昏迷不醒的薛允翔沉思幾秒,很快做了決定。
她彎身一把背起他又瘦又小的身子。
「我帶他回去給我爸爸看看,段媽媽,您就守在這兒,或許他爸媽會回來也不一定。」她決定先帶他離開這間什麼都沒有的家。
待段太太緊張地點頭後,舒心則以最快的速度背著他跑回家。
一小時後。
舒正剛和他女兒舒心坐在餐桌前,正目瞪口呆地看著眼前的小男孩把最後一碗湯圓吃完,而且還做了漂亮的ending--打了個響亮的飽嗝。
「好了不起喔,一整鍋湯圓你全吃光了!」舒心笑嘻嘻地說,那是他們家準備給來道館練習的學員吃的,大約十人分。
「呃,對不起,因為好好吃喔,我吃著吃著就吃光了……」薛允翔不好意思的搔搔頭,又滿足地打了個嗝。
「喜歡吃就好,別客氣!」舒正剛好久沒看到吃東西這麼認真的小孩,連湯都喝光光呢,看來他是餓很久了。
這男孩之前被女兒背回來時,臉色蒼白得就像快死掉了,正當他準備用心肺復甦術救人時,慧黠的女兒卻把一鍋熱騰騰的湯圓端出來,結果這男孩一聞到香味便自動醒了,接下來就是看著他一碗接一碗地吃,沒有停過。
舒正剛百思不解,這麼可愛的小孩,父母怎麼捨得遺棄他?見到他吃飽後,自動將碗筷鍋子拿去流理台,開始洗了起來;小小年紀,洗碗的手勢嫻熟快速,看得出是家事已經做得很習慣的小孩,這更加教舒正剛納悶。
「伯父,我吃飽了,謝謝你的招待,我要回家了。」薛允翔禮貌地說道。
「你爸媽不是都走了嗎?」舒正剛才一說完,便被女兒撞了下腰間。
「沒關係,我想回家等他們回來。」薛允翔仍有禮地說。
「我想,段媽媽可能不會讓你再住下去。」舒心輕聲說道,她對臉色倏地垮下的他微微一笑,「我們家有多一個房間,可以先借你暫住下來,若你爸媽回來,也可以馬上找得到你。」
「可是……」他遲疑著不敢接受。
「我們也不是讓你白吃白住喔,我們道館正缺一個整理道具的人,」舒心轉頭向她爸求證:「爸,你說是不是?」
舒正剛頗為驚訝地看著女兒俐落地處理這件事,一聽問話,連忙猛點頭。
薛允翔又驚又喜,至少等待爸媽的這段期間他不必餓肚子了。
「我看你不說話就是答應嘍?來!」舒心微微笑地伸出手。
「什麼?」薛允翔看著她那雙小手,呆了一呆。
「我帶你去參觀我們道館哪,走!」舒心直接抓起他的手就往樓下跑。
舒正剛眼看著這一切,才八歲的女兒儼然已有乃母之風,做事乾脆俐落,毫不拖泥帶水,簡簡單單就讓他們家多了一個成員;他心知肚明,薛允翔的爸媽是不可能回來帶他走了。
他不知道答應留下這孩子到是福還是禍啊。
也罷!福兮禍所伏,禍兮福所倚,福禍總是相臨,何必太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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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丟下我啊!不要啊……」
薛允翔又哭又喊,直到有一雙手把他搖醒,他睜開眼一看,是舒心。
「又作噩夢了?」一身睡衣、顯得凌亂的舒心,看得出來是剛從床上跳起直接跑來隔壁房間。
薛允翔一臉愧疚。搬來這兒住已經快半年了,噩夢沒斷過。
「對不起,又把你吵醒了。」他垂下頭,遮住自己的臉,他一定哭得很難看。
「沒關係。」她揉揉惺忪的睡眼在他床邊坐下,「你剛才作了什麼噩夢?」
「我夢見好多好多毛毛蟲一直往我身上爬,我嚇得叫媽媽救我,可是她一看到我這樣子就拚命往後跑,根本不理我……」說著說著他又忍不住哽咽,雖是夢境,卻是清晰得嚇人。
「下次若再作這種夢,記得喊我,知道嗎?我一定會來救你的!」她用力給了一個承諾,然後禁不住打了個冷顫。
「你怎麼來救我?」他懷疑地問。
「我爸說我八字很重,惡鬼都不敢靠近我,噩夢也一定不敢來啦!」坐在床沿好冷,她忍不住掀開他的被子鑽了進來。「天氣好冷,借我窩一下,哇!」
「怎麼了?」他嚇一跳。
「你手腳好熱喔,真舒服!」她不自覺地將腳伸進他兩腳之間,找了個最舒服的姿勢吸取他的體溫,「我因為血液循環不好,從小就手腳冰冷,冬天躺在被窩裡,睡到半夜被窩暖和了,可是我的手腳卻仍一樣冰冷。你瞧,我的腳像不像冰棒?」
薛允翔呆呆地看著她。
「怎麼了?很冰,不舒服嗎?」她直覺要把腳收回。
薛允翔趕緊搖頭。
「不會不舒服,只是,從小我都一個人睡,沒有跟別人這樣碰過手腳。」這種新奇的感覺對他來說還是頭一遭。
「我之前都是跟我爸睡,他好愛打鼾,而且聲音好大,自從我上了小學後,我就自己一個人睡了,」她小聲在他耳邊說:「偷偷告訴你,我爸腿上都是毛,碰到好癢,我都不敢碰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