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他最痛恨的中國人,不是嗎?目前對她做的一切,已是他最大的容忍度,她別想在他身上索取什麼,更遑論什麼狗屎愛!
她若再無聊的要求什麼愛不愛的,他鐵定教她後悔認識他,肯恩在心中發誓。
嘿,才正想著,那無聊的傢伙又找來了。
「肯恩,早哇,今天的天氣真棒。」雪曼蹦蹦跳跳地走了進來。
肯恩只是冷漠的點一下頭。
「我現在才發現這裡的視野真好,看得好遠哦。」她興奮的站在玻璃窗前喊道。
「有什麼事快說,我很忙。」他低下頭看著航海圖,不耐的說。
她對他的不耐煩毫不以為意,微笑說道:「劍擊比賽快開始了,傑克要我來問你,這次你要不要參加?」
大約每半年,伊娜號會為船員舉辦一次劍擊大賽,一來幫他們解決長期在海上消耗不完的精力,二來可藉此加強他們的防衛能力。
伊娜號上的部分船員是以前叛逆號上留下來的海盜,由於經常打殺劫掠之故,所以在轉變成正當船員之後,常因精力無處發洩而常有打架事件;因此肯恩便想出這套辦法,也藉此強迫新船員學習劍術,不僅增加船員間的融合,也加強了麥氏船隊的自保能力。
而劍擊比賽的冠軍可以選擇一個無關乎金錢,也不傷人的願望,且有效時間長達一天。由於趣味性較濃,故競爭雖激烈,卻不失為君子之爭。長久下來,倒也成為麥氏船隊的一大特色。
由於麥氏船隊底下有多艘船隻,因此這次比賽由各艘船長決定時間各別舉行。通常有肯恩駐守的船隻,都會極力爭取他的參與,畢竟能觀摩到這位海上傳奇人物的一流劍術實屬難得,尤其是他幾乎常主動棄權,只在偶爾興致來時參一腳──有值得較量的對手出現時。不過次數也是寥寥可數。
就衝著這一點,雪曼決定力邀到底。不只因為能親眼目睹他的劍術,更重要的是,這場比賽將決定她的未來。
※※※
「不去。」
肯恩聞言後,毫不猶豫的拒絕。
「可是我想看你比賽。據說你的劍術很棒,很多人也都很期待呢。」
「不。」他冰冷的吐出一個字,直接而乾脆。
雪曼仍不死心。「聽說這次會有強敵出現耶,你不想去試試看嗎?」她也想親自與他對陣。
「我說不,別再煩我,滾。」他索興轉過身不理她。
雪曼難掩失望,但有更多的沮喪及心痛。
天知道在每次被他無情的拒絕後,她得花多少時間去縫合已然千瘡百孔的心洞。
明知他的惡言相向只是斥退她的自我保護,但她仍忍不住傷心。她多想看他的溫柔笑臉呵,片刻也好啊。
「妳到底走不走啊?!什麼叫做不要臉妳懂不懂?對妳這樣厚著臉皮死纏爛打的女人,我根本是噁心透了。可以別再來煩我嗎?」他再也受不了她熾熱的眼眸眷戀地停在他身上,他怕克制不住……雪曼霎時如冰柱般僵立著,血液似乎漸漸凍結,她覺得全身好冷好冷──「這樣子傷人你很快樂嘛?」此刻的她無比冷靜,且冷到極度。「為什麼不誠實面對你自己真正的感覺?愛一個人對你來說真有這麼難嗎?如果你恨你父親,為什麼不去找他直接揍他一頓?起碼能發洩心中的怨氣。不必像現在一樣如同死人一般,除了恨,什麼七情六慾都沒有!你何必獨活在這世上?當初陪你母親一起死去也勝過現在的行屍走肉!」
「妳滾!」他額暴青筋怒吼道。
「我會滾,在我把話說完後。」她無畏的回道。「你是個膽小的懦夫,因為你父親而遷怒所有的中國人!相形之下,你母親比你勇敢而且偉大多了。就算她有恨,也不曾因此而犧牲你,不但生下了你,還給你她所有的愛。如果她看到現在的你只有怨恨的可憎面目,想必她必定遺憾九泉之下!」
「住口!住口!」他兇猛地咆哮。「像妳這種溫室的花朵,能懂得在這吃人的西方社會,一個無財無勢的東方人需要付出多大的代價才能在這裡立足?!而妳只要伸伸手,便有人幫妳張羅一切,妳有什麼資格批評我的態度?!若沒有那個雜種,我母親不會年僅三十二歲便與世長辭,我更不會被生下來,背負這些我不要的痛苦!」
他的痛彷彿也壓進她的胸口,教她心痛不已。但她更不願意見他背負著恨意一輩子啊。
「既然你也不要這些痛苦,何不試著遺忘或丟掉它?你可以選擇放棄背負它啊!」
「不可能!我絕不會原諒他!」他怒吼道。
「那就原諒你自己。別把上一代的痛苦延攬在你身上。你英俊、聰明,你有權利選擇比你父母更幸福的生活,別讓無謂的恨意束縛了你自己。」
他撇嘴冷笑。
「妳又怎知這是束縛?我恨他恨得很痛快哩。」
「你說謊!你根本就不痛快,你的表情明明白白告訴我──你一點也不快樂,你何必自欺欺人?」
「是誰告訴妳我不快樂?」他怒瞪她。
「不必誰告訴我,我一看就知道!」
他笑得更冷。「哼,妳以為妳是誰……」
他的冷漠令她忍不住衝口而出:「我誰也不是!我只是個愛你愛得無可救藥的大笨蛋!」
語畢,兩人都為這句強烈的示愛而呆住了。
空氣突然陷入一片靜默。
她乾澀的一笑。
「你應該不會驚訝吧?我肯定不是第一個向你示愛的女人,當然也絕不是最後一個。」她走近玻璃窗,讓額頭貼靠著玻璃,遠眺著陽光照射下亮藍的海水,徐緩說道:「從小,我的父母便教育我,要學習坦誠面對自己真正的感覺,永遠不要對自己說謊。明知你粗魯傲慢、態度惡劣,甚至言語苛刻,但我就是忍不住愛上你。也許像你說的,我是個笨蛋,才會一頭熱的愛上了你而無法自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