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不改名,坐不改姓。」他揚起眉回道,似乎頗不解她為何如此驚訝。
心蘿下一秒的反應竟是盯著他逐步後退,然後突然轉身背對他。
「他是趙雲?果真是趙雲?東漢時代的趙雲?那不就是我喜歡了好幾年的趙雲嗎?」她咬著手指自問自答,然後雙手捧著臉頰慘叫一聲:「天哪!我剛才還對他這麼凶,他對我的印象一定大壞。慘了慘了!怎麼辦?我竟然真的遇到趙雲了!天哪!」
她緊張得不知該如何是好,是要對他點頭微笑,還是要請他簽名留念咧?
「姑娘決定要回家了嗎?」他不耐煩的聲音在她背後響起。
她倏地轉過身,不知所措地看向他。
「我忘記我家在哪了。」她愣住好一會兒才想起她根本回不了家,急中生智地辦了個理由。
趙雲難以置信地瞪著她瞧了好半天。「姑娘這是開玩笑嗎?」
「萬一,」她美麗的大眼滴溜溜地轉著。「萬一我這段時間都想不起來,怎麼辦呢?」
「那就祝姑娘好運。」他面無表情地說完,轉身便準備離開。
心蘿沒想到他竟是這種反應,她連忙追了上去。
「喂!你怎麼見死不救啊?」她拉住他的袖子驚慌叫道。
他不置可否的看著她。「姑娘又還沒死。」
「等到我死就來不及了!」她的小臉皺成一團。「你居然這麼無情無義,丟下我一個柔弱女子,萬一我被人姦殺或分屍,你的良心會安嗎?」
趙雲一臉驚異的打量她。
「姑娘家哪聽來這麼多殘忍的死法!」姦殺?分屍?這種可怕字眼居然是從一個女孩口中說出?趙雲差點說不出話。
「你也知道殘忍?萬一遇到那些黃巾亂黨突然起了凶性,對我使出這種手段,你不會良心不安……」
「姑娘到底想怎樣?」趙雲皺起眉心,打住了她的長篇大論問道。
心蘿從眼睫毛底下望向他。在這裡她誰也不認識,除了他,她還能投靠誰啊?而且他是她最喜愛的趙雲耶!
「你……能不能收留我……」
「不行!」趙雲立刻一口拒絕。
心蘿扁了扁無辜的唇,可憐兮兮的瞧著他。這一招她每次一用就靈,而且是有求必應。
但這次似乎無效。
趙雲無言的看著她。
「不然,」她絞盡腦汁想著。「你需不需要女僕……」
他仍冷淡地搖了搖頭。
「你真的放心讓我一個人在這裡嗎!」她幾乎是哀求他了。
他瞧了她好一會兒後才說道:「我要帶兵捉拿黃巾黨,不方便帶著姑娘家。」
他一向不喜歡解釋,但是她的神情讓他動容,他不由自主開了口。
她眼睛一亮。「我可以女扮男裝跟著你……」
「我不能破壞軍規。」他搖了搖頭。
他從腰包裡掏出所有碎銀遞給她,見她神色呆滯,便拉起她的手,將碎銀迅速放在她手心上後隨即放手。
「洛陽城已經到了,姑娘自個兒進去吧。這是給你的盤纏,保重。」
她無語的回望他,他抱一抱拳看了她一眼後便回轉身離開。
心蘿怔怔地望著趙雲離去的背影,突然鼻端有股強烈的酸澀急湧而上。
他又再一次把她一個人丟下!但是這次她不能怨他,畢竟他是趙雲,並非是好友阿璽,自己對他來說只是個陌生人,他與她完全不熟的情況下,不必也不需要為她負任何責任哪!
只是,她最喜愛的趙雲見然這樣丟下她轉身就走,沒有一絲一毫扶弱的同情心,這令她好生傷心,她心中的完美英雄不該是這樣子的啊!而且對她來說,東漢是個完全陌生的年代,她在舉目無親的情況下,又該何去何從呢?
吸了吸鼻子,她強忍住淚眼盈眶的衝動。被遺棄的經驗她又不是沒有嘗過,她相信自己這次同樣也可以應付得很好,不過就是換了一個年代罷了,她有手有腳,應該還不至於餓死吧。
握了握手中的碎銀,她揚起頭看了看城樓。原來這兒就是洛陽城啊,好幾個朝代的京城都在這兒呢,想必是繁華興盛而熱鬧的吧。
或許她可以在此找到一個棲身之所先暫時安定下來,至於後續情況如何,她也想不了這麼多,走一步算一步吧。
挺了挺肩深呼吸,她朝向前方走去。
不久,一個高大的身影也跟隨她身後,遠遠地亦步亦趨。
? ? ?
溫暖的陽光灑在京城洛陽。
此刻城內主要的商業大街上,人群熙熙攘攘,人聲沸騰,此起彼落的叫賣聲、吆喝聲響成一片,街上商品琳琅滿目,各式各樣齊全的南北貨擺滿攤位,羊肉鋪前掛滿了光油油的羊肉,雜貨鋪門口堆滿粉條粉皮,賣胭脂水粉的貨郎正極力慫恿姑娘家來瞧瞧,牽著馬、牛的牲口販子不時地在人群中穿來穿去,尋找合適的買主,賣糖葫蘆的小販身前正圍繞著許多想吃糖的小孩。
心蘿充滿驚奇與好奇的四處東瞧西看,這裡的市集比台北隨便一個夜市都還要大上數十倍,到處摩肩擦踵的人潮,熱鬧得不得了。
畢竟是在天子的腳下,這裡的繁華興盛果真令心蘿大開眼界,光是這兒的房舍屋宇,看來精緻而華麗,有些看起來像是官宦人家的房子甚至綿延數里,十分壯觀。
這是她在台灣從未曾見過的景觀,人說「登泰山而小天下」,此刻她也有「見洛陽而小台灣」之感呢。
她有緣能來到古代,親臨這些現代人根本無緣見到的古代場景,她真的很開心呢!
走著走著,她感覺到周圍不時有異樣的眼光傳來,這才察覺到她一個女子逛大街的不便。
突然,見到街邊有個看起來一臉憨厚的小販正在叫賣水果,身材頗為瘦弱,她靈機一動,遂走向前去耳語幾句。見小販猶豫半天,於是她亮出一錠碎銀,此時小販立刻睜亮眼,點頭如搗蒜,兩人便一同走進了後面的小巷子。
不一會兒,心蘿穿著青色布衣從巷裡走了出來,一頭長髮也塞進藏青色軟帽裡,已不復女兒態,儼然一個翩翩風度的斯文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