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語清眨了眨眼,一下子意會不過來他風馬牛不相及的反應,楞在當場。好一會兒,她才囁嚅的回答:「捲舌方面有點困難,舌頭老轉不過來。」
「法文要練好,這捲舌的口音很重要。這樣好了,你請我吃午飯,我告訴你秘訣。
怎樣?」立群輕托著她的手肘,帶她離開辦公室。
語清匆匆拿了皮包,便隨他走了出去。
直到坐進餐底的一角,侍者點完菜離去後,語清才慎重的開了口。
「你是懷疑有內賊,洩露合約內容?」她觀察他的行為後,做了個大膽的假設。
立群直視著她,眼底有著一抹讚賞。
「我們從沒有一起吃過午飯,算是我這個上司感謝你這秘書的鼎力幫忙,讓我在台灣的起步相當順利……」
「傑森,你說我們是朋友的。」語清才不相信他的解釋。一個月來的相處,多少也瞭解他的習慣,他是個行事謹慎的人。「你若要請我吃飯,不會強行把我拖來。」
「原來我這麼沒有魅力,還要強行拖你來吃飯。」立群揶揄的笑道。
「你知道我的意思。」語清仍平靜笑道。
立群盯著她好一會兒,才歎了一口氣。
「有沒有人告訴你,女孩子不要太聰明?」
「沒有。他們只叫我不要再胖了。」語清幽默的調侃自己。
一般人聽到她的話後的反應是哈哈大笑,但立群卻沒有。
他只是用深沉的眼以一種難懂、深奧的神情盯著她。
好一會兒,他才慢吞吞的說道:「要胖得像你這麼美麗又聰明的,恐怕很難哩。」
他這麼直接坦白的讚美,令語清剎那間紅暈湧上了雙頰。
「你一向都這麼讚美女孩子嗎?」她不自在的說道。從沒有男人用這種奇怪的眼神盯著她,既像透視,令她無所遁形,直想逃跑,又似魅惑般,讓她動彈不得,迷惑於他的深遂。
「你說呢?」他露出一抹自在的笑容。
語清忍不佳直盯著他好看的笑容,心裡真切的明白,若他摘下那副又醜又土的眼鏡,會是怎生英俊的美男子。再加上難得一見的好看笑容,今天絕不是她坐在這裡與他自在的用餐,而是其它任何一個女人。
在辦公室內,他是個嚴肅而不苟言笑的上司,尤其在忙碌時。他更是嚴厲而強悍,根本沒有女人敢靠近他,更遑論會看到他原本英俊的面貌及輕鬆的笑臉,除了她。
當然她不會認為自己是獨特的,更不會因為立群的讚美而自以為變成了天鵝。
她還是語清,依舊是那個胖得像頭大象般的女孩。
她正了正色說道:「別轉移話題,告訴我你發現了什麼。」
立群盯著她一會兒,決定順她的意思。
「這次在爭取STT的台灣總代理權中,一直只有我方在接觸,也只有群豐較具資格,而且我們所提的利潤百分點的分配相當的低,如果財力不夠雄厚,恐怕無法提出這樣的條件,所以能和群豐相抗衡的『福茂』和『致上』已相繼退出這場爭奪戰。但是就在一切都敲定,就等簽合約時,竟然臨時跑出一家『富電』以低我們一個百分點取得合約,這中間的過程值得深思……」
「富電?不就是最近這一年新竄起的代理商?它怎麼可能有這樣的本錢及條件與群豐相比?」語清不解的問。
「STT的理由是富電近一年的出貨情況極具潛力,當然,最重要的是它提出的SHARE利潤比我們低。」
「這STT也太沒商業道德,都準備簽合約了。還臨時倒戈。」
「這不能怪STT。在商言商,合約沒簽下前都有機會變卦……」立群突然住了口,一個奇怪的想法竄入他腦海……
「怎麼了?」語清察覺到他神色怪異,便追問道。
「語清,我的計算機資料除了我能以密碼進去外,還有誰可以進得去?」立群思索著所有的可能性,企圖理出個頭緒。
「除了總裁卓承泰之外,就是計算機部的經理劉宗宇。一般來說,沒有總裁下令,即使是計算機部的主管也不能擅自進入計算機中窺視。」語清見過劉宗宇,他是個高大而正派的男人,不大像是會做這種卑劣行徑的小人。「不過劉經理不像是會偷機密的小人。」
「小人不會在臉上寫字告訴別人,人不可貌相。你懂嗎?」立群冷冷的回她。
看她幫另一個男人說話,不知怎的,他就是心裡不太舒服。
「我很相信我的直覺。」語清不懂他為什麼突然變冷淡,但她仍為劉宗宇辯解。
「你的直覺?你喜歡他?」立群聚攏濃眉,臉上神色陰晴不定,口氣有些粗暴。
「哪有!你別胡說八道,他有喜歡的人……」語清突然噤口。這是公司的小道消息,傳說他喜歡總裁的老婆姜美琪,甚至繪聲繪影說看見他們上賓館。她曾見過姜美琪,那是個嬌小柔美的女孩,令人有保護欲。老實說,她也覺得高大俊朗的劉經理和姜美琪很相配,反而是一肚子肥油、縱慾過度的總裁,老得像她的父親。唉!奇怪的婚姻。
突然,一雙手伸過桌面抓住她的,牢牢的握住她。
「這個男人值得你神遊這麼久嗎?」立群忿怒的咬牙道。明知道這不干他的事,可是另一股強烈的情緒翻山倒海而來,讓他無法克制住自己的……嫉妒,只想霸道的教她只看他,只想他,只……要他。
天!
在語清震驚的瞪著他而來不及有所反應時,他立刻像碰到毒蛇般迅速的甩開她的手。
面對心中無來由的強烈慾望,他驚愕得說不出話來。
令人窒息的沉默瀰漫在他倆之間。
「我忘了有幾個電話要打,你自己吃吧!」他丟了餐巾紙,站起身匆匆離去。
留下表情已恢復平靜,卻已食不知味、無意識撥弄盤中食物的語清。
※※※他究竟怎麼了?
這樣瘋狂衝動的情緒是他不曾有過的;剛才強烈的衝擊,到現在仍讓他血液沸騰,無法降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