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吵。」
一句不耐煩的聲音打斷了靳心容的歌聲。
「誰?是誰躲在那裡偷聽?」她馬上轉過身喊道。
「明明是你跑來吵人,還惡人先告狀!」宣鐵笙從樹叢邊伸著懶腰坐起來,一臉的不愉快。
靳心容一看到他,立刻興高采烈地跑過去。
「原來是你,好久不見喔!」她掩不住看見他的喜悅。「你在這裡做什麼?」
宣鐵笙沒好氣地看她一眼。
「現在是中午午休時間,你說我在這還能幹嘛?」
靳心容望望四周,小臉不禁皺成一團。「可是這裡都是雜草,不但有蟲子、青蛙,說不定還有狗大便,你睡在這裡不覺得又髒又可怕嗎?」
「不會。」說完他懶得理她,又倒頭躺下去。
靳心容望著他安靜的睡容,雙腳怎樣都捨不得移動,等她察覺時,已經在他身旁、她剛才還嫌髒的草地上坐下。
今天中午的陽光少了燙人的熱度,顯得十分和煦。
這一片草地屬於女生部與男生部的交界處,大家都稱之為「中間地帶」,這也是本校男女生唯一可以大方共處聊天的場地。平日這裡常有許多男女學生在此休憩用餐,熱鬧異常;但因今日活動中心有男子籃球賽,幾乎所有學生全擠進了活動中心觀賽,因此這裡此刻顯得格外冷清。
他還真會挑地方睡覺!靳心容四處望著周圍環境,平常沒人時她一個人一定不敢走來這裡,因為此處位居偏僻,前有密佈的灌木叢,後有濃蔭的老樹,形成一個天然的隱密屏障,加上陽光被層層樹葉遮蓋住,膽小的人還會被這裡的陰暗氛圍所嚇到呢。
不過,他就在這裡,所以她一點也不覺得害怕。
自從上次游泳比賽後就不曾見過他。有一星期了吧?他應該也聽說了她的事,但是見到她,他卻什麼也沒問,彷彿當她是陌生人。
他就是這個死樣子!
唉!不管他有什麼再過分的反應,她覺得自己似乎沒辦法真正對他生氣。
看他閉著眼休憩,她不禁悄悄打量著他。他穿著簡單的藍格子襯衫,還有藍色的牛仔褲,腳上穿著球鞋,從頭到腳都是雜牌,連平民牌也不是。
「看夠了嗎?」他突然睜開眼,表情有些不耐。
「你這麼厲害?閉著眼睛也知道我看你?」她睜大眸驚訝反問。
「你一向喜歡看人睡覺嗎?」早知道就不必為了拒絕籃球邀約而跑來這兒睡覺,現在好好的午休又泡湯了。
「我沒這麼無聊!」她甩頭。他以為她誰都看的嗎?哼!
「現在不就是?」他沒好氣地說,乾脆換個地方算了。
他一躍起身準備離開。
靳心容想也不想就拉住他的衣角。「不准走。」
「為什麼?」他眉一斂看她。
「你為什麼急著走?」靳心容嘟著嘴不悅道:「我們見了好幾次面,也可以算認識吧?你為什麼每次見到我就要裝作不認識?」
「我有嗎?」他挑眉驚訝問。
「有呀。像上次在游泳池遇到,你連招呼都不跟我打,還對我視而不見,認識我有讓你很丟臉嗎?」她馬上把上次的怨氣一古腦說出來。
「是很丟臉。」宣鐵笙隨即表情嚴肅點頭。
「什麼?」靳心容沒想到他竟然承認,她突然覺得自己深受打擊。
「你的加油聲好尖銳,害我吃了好幾口水,差點游不到終點。」他唇角一撇,對自己當時的表現既失望又感到好笑。
「你是說真的還是唬弄我啊?可惡耶你!」她沮喪的心情在看見他唇邊的笑意時,迅速開出朵朵笑花。
是真的很丟臉啊!宣鐵笙心底暗暗歎息。
他一向自認為夠沉著穩定,不會輕易受外界干擾。從小到大,不管做任何事,只要他心一定,就能心無旁騖專心一致,任何雜音都進不了他的心,這也是他的成績一向能名列前茅的原因。誰知這次游泳比賽,竟然首無前例的破了功,她的聲音不但穿越他防衛的城牆,還讓他第一次手忙腳亂!雖然他在極短時間馬上讓自己回復原來水準,但這次細微的疏失已在他心底留下紀錄。
「宣鐵笙。」她突然輕柔喊道。
「嗯?」他轉頭瞧她。
「我們是朋友吧?」她靠近他,笑得十分甜蜜。
她猛然欺近的氣息讓他很不自在。「嗯。」
「宣鐵笙,下下星期五你有沒有空?我請你吃飯好不好?」她笑瞇瞇問。
「請我吃飯?」他謹慎地望著她。「為什麼?」
「你上次幫我解危,算是謝謝你。」
「不用,你已經道謝過。」他搖頭。
「那不夠!你就讓我請你吃飯嘛,我才能心安。」她遊說道。
他仍拒絕:「我沒空。」
「你很不近人情耶!是朋友就不該拒人於干裡之外,你就不能當作陪朋友一起吃飯嗎?」她著惱地說。
「你有很多朋友可以陪你。」他神情淡然望著她。
「可是我只想要你陪呀!」
她直率不經大腦的回答,一出口不僅嚇到她自己,宣鐵笙頓時也無言以對。
兩人之間陷入一片尷尬的寂靜。
靳心容面紅耳赤地搔搔耳朵,正想找個理由解釋時,突來的交談聲出現在他們倆後方。隔著灌木叢,一個雄厚的男聲清晰傳來——
「怎麼讓我等這麼久?我還以為你不來了!」
對方似乎沒有發現宣鐵笙與靳心容兩人坐在灌木叢後,因此說話聲並未刻意降低。
「我同學臨時跟我借筆記本。」女生不滿地嬌嗔:「你這麼沒耐性,才等個十分鐘就不高興!」
「我哪敢,我是想趕快見到你嘛。」男生連忙哄著。
「少來!一定又是昨晚A片看太多,是不是?小弟弟又想來進貢了?」
男生突然急喘一聲。
「喔!你這個小魔女居然挑逗我,看我怎麼收拾你!」
聲音突然中斷,周圍一片安靜無聲。
靳心容以為他們已經離開而準備起身定出去時,突然聽到嘖嘖響聲,她嚇了一跳,不知是哪兒發出的怪聲,正要問宣鐵笙,他卻以手勢比唇,要她噤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