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寒大聲的責罵他忘恩義,竟想不告而別,氣得根本不願聆聽他的解釋。
知道是周志業告訴養父這件事,龍邪感到悲痛萬分。
他沒有想到的是,他今生最重要的兩個人,一個不願意相信他根本無心出谷,一個根本沒有朋友道義,在狂怒、悲憤之下,他還差一點死於龍寒的刀下,於是一咬牙,乾脆逃出谷去。
出了龍邪谷的龍邪往京城去,心想不如去印證看看那人所說的話,誰料命運又跟他開了一個大玩笑,唯一能證明他是皇子的太監已過世。
龍邪頓覺走投無路,便冒死闖進宮內,想要見皇帝一面,他以為只要見了面,身世之迷便可解開,事實證明他太天真了。
皇帝一見龍邪和他年輕時相似的面容時,隨即大喊有刺客,完全不給他任何說話的機會,便將他打入天牢,並下令隔日斬首示眾。
直到此時,龍邪才明白自己是皇帝不要的孩子,所以才會被丟棄,並被龍寒帶回撫養,更孤寂地生活了十九年。
然而他要的,從來就不是權勢地位,只不過是一份親情,他卻始終得不到。
知道了所有真相後,龍邪悲慟萬分,他不要命地逃出了天牢,狂斬宮裡半數的禁軍,就連皇帝,他的親生父親,也被他砍斷一雙腿。
聽藥醫說到這裡時,連琛玨已淚如雨下,激動的情緒久久無法平復。
藥醫靜靜地瞧著她的反應,也歎了一口氣。
命運對龍邪太過殘酷了,但偏偏他又幫不上任何忙,才教他感慨心有餘而力不足。
靜默半晌,藥醫才又開始繼續中斷的故事。
「龍邪流浪了一年,才又回到龍邪谷,龍寒見到龍邪回來,雖然很高興,但他也聽說了宮裡所發生的事,便嘲笑龍邪的愚昧,兩人一言不合,於是打了起來。
看盡人世無常、人性貪婪的龍邪,早已變了個性,所以他出刀毫不留情,親手殺了龍寒,繼承龍邪谷谷主的位置,並用岩石將進出谷的唯一通路給堵住,原有的谷規也由『出谷者死』改成了『人谷者進死牢』。」
故事到此是告了一段落,但是連琛玨知道,還沒有結束。
她心痛如絞,不曉得自己為什麼會為龍邪傷心得不停落淚。
藥醫再度歎氣,他的眼中隱含一絲淚光,這也是為什麼他會待在龍邪谷裡行醫的原因。
他原本心想,既然阻止不了龍邪殺人,那麼他可以救人。但是今日,他卻發現自己的觀念錯得離譜。
不能徹底改變能邪的個性,就算他救了十人、百人、千人,也比不過他殺人的速度。
當連琛玨自龍邪的手下生還,他便莫名地有了些許期待。龍邪最需要的只是一份愛,他看得出龍邪正在改變,而連琛玨,絕對是改變他的重要原因,他不會看錯的。
一夜傷心無眠,連琛玨哭得雙眼都紅腫了,還是無法平撫激動的心情。
她心情沉重地坐在梅居的中庭裡,滿心充斥的旨是龍邪被朋友背叛、被生父遺棄的巨痛。
這麼說來,當今聖上就是龍邪的弟弟,而他,才該是……唉!
連琛玨兀自悲愁感歎,連有人疾步來到她的面前,她也恍若未聞。
「琛玨姊,你不要緊吧?」
梅凱威的右手端著一碗藥,左手則不斷地在她的面前揮動,擔心她的臉色那麼蒼白,會不會隨時昏倒在他面前。
連琛玨在他急忙將碗放下,拉動她袖子的同時,也才拉回自己的心神,回首看了一眼。
「小威,你什麼時候來的?」
她怎麼都沒有感覺到他來?
「琛玨姊,你真的沒事嗎?」他憂心地問道。
「不,我沒事……你不要擔心。」連琛玨的聲音仍十分沙啞,不過還是笑著安撫他。
但是梅凱威的眉頭還是揚得老高,心存疑惑。
「我聽藥醫先生說你受傷了,所以趕著來看你。」然後他仔細的看著連琛玨頸上的傷,皺皺眉,把那碗藥拿給她。「琛玨姊,這是我照藥醫先生吩咐煎好的藥,你還是趕快喝了吧!」
連琛玨知道自己的聲音很難聽,便不再開口。
不過她才喝完那一碗藥,她這小小的梅居,又有不速之客來了。
「連姑娘!連姑娘!」
耿子繹邊喊邊踱了進來,毫無忌諱的模樣,引起梅凱威小小的不滿。
「連姑娘,我聽到藥醫先生說了,谷主居然這樣對待一名弱女子,實在是太可惡了!」
耿子繹大剌剌地在連琛玨面前的位置坐下,一雙眼則不斷瞟看著她全身上下,像是在檢視她身上的傷,又像是別有意味,令人有些不舒服。
梅凱威不悅地抿了抿嘴,瞪著他,但是耿於繹的注意力全集中在連琛玨的身上,因此渾然不知。
連琛玨倒是細心的察覺到了,因此她起身對他微笑道:「耿大夫,謝謝你的……關心,我要回房休息了,抱歉……不能再招待你。」她的聲音沙啞,馬上引起耿於繹的怒意。
「可惡!他居然把你傷成這樣,實在……」耿子繹咒罵了幾句,對連琛玨下的逐客令無動於衷。
連琛玨開始覺得頭疼了,但她又不便趕人。
「連姑娘,你不是想進房休息嗎?由在下攙扶你吧。」
耿子繹瞧見連琛玨的臉色愈來愈蒼白,忙趨上前去,眼看一雙大手就要執起她的柔荑。
梅凱威看不下去了,他陰著臉擠向前去,故意站在他們倆之間,搶先執起連琛玨的玉手。
「琛玨姊由我來扶就好了。耿大夫,你一個大男人進入琛玨姊的閨房不太好吧?」
耿子繹聞言一愣,梅凱威便乘機把連琛玨推進房裡,迅速關上門。
耿子繹只好摸摸鼻子離開。
在房內,連琛玨則笑逐顏開,拍了下梅凱威的肩,輕聲道:「謝謝你,小威。」
梅凱威漲紅了臉色,囁嚅地道:「是耿大夫不知道可而止,所以我才……」
其實,他對耿子繹的印象原本就不佳,看多了耿子繹對連琛玨死纏爛打,他就更討厭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