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有男人的天下,而異鄉人正倘佯在裡頭,長袖善舞,如魚得水,她一點兒都不敢靠近,更不用說就算靠近也融不進去。
她想,她可以理解父親對異鄉人的賞識及引以為傲。兄長們個個身任公差,對家中生意了無興趣,父親如今好不容易有了一個像是自己接班人的小輩,那股振奮勁兒讓他活力充沛,年輕好幾歲!她好一段時間都沒看見父親如此神采飛揚的模樣了。
離開了市集,偏偏又沒有回家的念頭,心情萬般失落,她不知不覺地往聖河邊的祭壇走去。
陽光晶麗璀璨,映得聖河河面一片波光粼粼,男女老少鎮日聚集在這裡,進行淨身膜拜。
她頌曲吟哦,雙掌合十,走下河壇的石砌寬階,將全身浸淫於水面之下,面露喜悅之情。
大神啊,信女蜜絲阿古斯,盼能承您聖河之水洗滌心靈,乞求寧祥之情……
約莫—刻鐘後,蜜絲總算帶著一身濕意,緩緩睜開雙眼。
她返身準備往岸邊走去,抬頭不意看見一道眼熟的身影佇立在旁。
異鄉人?蜜絲低呼一聲,忙不迭走近,「你不是該在市集裡?怎麼會……」
「果然——」張伯冠舉手溫柔地拂過她的鬢絲,輕語:「方纔在市集裡出現的人影是你。」
當時,只是驚鴻一瞥,還以為是老眼昏花呢!「怎麼不過來呢?」而且還掉頭就走,他整顆心都懸在半空中。
「我只是……」蜜絲仰頭看他,他則拿著布巾擦拭她髮絲與肌膚上的水珠,動作仔細溫柔至極,那份柔情教她動容得快要說不出話來。「你在忙,我不敢去打擾你……」
張伯冠淡淡一哂,彷彿這只是個小問題。「我再忙,你都可以來打擾我。」
「哦……」她微微垂下螓首,沒精神的模樣教他既不習慣又擔心,濃眉更是輕輕蹙起。
「怎麼了,姑娘?」用指尖揉弄她的頰膚,渾厚低沉的聲音裡滿是愛憐。「什麼事惹你不開心?」
「沒什麼……」外表嬌蠻撒潑,但蜜絲其實內心脆弱如稚兒,偏偏又倔強得不許別人看穿。「我只是從家裡溜出來晃晃,一路上可開心著,哪兒不開心了?」
「那就好……」張伯冠端詳她好一會兒。雖然知道她是在虛張聲勢,卻也不勉強戳破了。「沒事就好。」
「我……要回去了。」蜜絲注意到有人正看向他們這對小夫妻,許是先前公開溫存的舉止引人側目了吧?她不大自在地偏了偏腦袋,避開他擦發的動作。「你也快回去市集忙吧!」蜜絲對張伯冠半途拋下生意追來的舉動,又感動又過意不去呢!
「我送你。」他溫聲卻堅持地挽起她的手。
他的手又大又結實,些微的粗糙揉蹭著她柔軟的掌心,有點刺刺的,也有點癢癢的,一揉一蹭之間,蜜絲頓時覺得自己被揉蹭的不單單是一雙小手,還有一顆受了委屈的心。
情不自禁,她將螓首嬌軀往他胸膛靠攏過去,小腦袋瓜更如波斯貓般擦擦磨磨,引來他半詫半憐的睇凝。他唇邊漾起一絲淺笑,沒有預警地將手臂攬上她的腰肢,引來她的嬌嗔。
「你真討∼∼厭哩!異鄉人。」呵,任誰都聽得出來,不同於以往,蜜絲嬌嗔中半點潑氣全無,有的只是濃濃的小女兒情意,「討∼∼厭」得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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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蜜絲,以後我盡量會回來吃午飯,然後你傍晚時可以在門口等我,我們再一起到附近吹風納涼散步,你說好不好?」
一邊為蜜絲繞來繞去穿戴紗麗,張伯冠一邊覺得有趣至極。小小一塊布竟能學問大如斯,而且他還發現不管是怎麼扎、圍、綁、裹、纏,紗麗就是會呈現出它的純艷美感,教他是愈上手便愈過癮。
蜜絲一聽,開心得笑顏逐燦,「真的嗎?你以後要每天陪我嗎?擊掌許諾吧,辦不到的人要學小狗叫喔!」
「汪!」張伯冠先叫一聲給她聽。
「哈哈!」蜜絲抱著肚子,笑得都快發疼了。
「汪汪汪!」張伯冠小狗——呃,語誤,張伯冠可一點都不想當小狗,果然五天內有三天都可以趕回來跟她吃午飯,陪她一起在附近悠閒地散步,卿卿我我聊天的模樣,恩愛得教人看了不眼紅都不行。
漸漸地,蜜絲原先驕傲撒潑的脾氣有了很大的改進。屋子裡少了她的大吼大叫、蹦蹦跳的身影,倒還真少了幾分「熱鬧」哩!
夏末秋來,張伯冠月前輾轉托人送回中原的家書,也終於有了回音。
打開雪白的信紙,張伯冠迫不及待讀著有關家鄉的消息。
「異鄉人,你們中原的字怎麼那麼奇怪,變那麼多種形狀,一下子方方的、一下子又扁扁的?」
倏地從他背後探出腦袋,蜜絲還索性把下巴靠到他一邊的肩窩處,把重量賴到他身上去了。
漢字很奇怪?咳,他看梵文也差不多嘛!
張伯冠將一手往後拍拍她的後腦勺,示意她安靜,好讓他先將信看完再說。
百般無聊的蜜絲起了惡作劇的念頭。
「咳嗯!」她刻意挺起上半身,用她的豐滿慢條斯理地在他的背部,由上而下溜了一遍,再逆向由下往上滑了一回,男性的肌肉回應地微微抽搐了一下——
「哎,姑娘。」倏地揚臂將她帶入自己懷裡,張伯冠扔下信,無可奈何的決定要先來「安撫」小妻子……
不知道經過了幾個回合,雲雨終於暫告一段落。
「蜜絲,」滿足的男人,將吻烙在佳人光滑的裸背上。「還沒醒嗎?」
「對,我睡著了。」蜜絲賭氣地大叫,「不要來吵我休息。」
「嗯,不吵你休息。」張伯冠一挑眉,忍俊不禁。「你睡你的,其他的……我自己來就可以了——」
嚇?!威脅、威脅,這分明就是威脅!她一骨碌翻身滾開他觸手可及的範圍,戒備地瞪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