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黑仲紳接下來的話也印證了她的想法。
「沒有錯!就是他,所以我不會讓妳進我黑家的門。」他冷笑道,卻也把闕艙若推進黑暗深淵。
她被鎖起的感情好不容易才因有黑聿吾的愛而釋放,如今她又得為父親的罪孽放棄愛情,這使得她突然覺得好累、好累!
「為什麼?我父親做了什麼嗎?」縱使父親對她和大哥很不好,但是她仍然尊稱他一聲父親。
只因再怎麼不堪,他的確還是她的父親。
黑仲紳沒有察覺她的不對勁,繼續說道:「妳想知道他到底做了什麼嗎?」
「是的!」
「哈哈哈!妳想知道我就告訴妳!」說完,他掀開自己腿上的毛毯。
闕艙若見狀倒抽了一口氣。
那腿,早就因為萎縮而變得瘦小,因此黑仲紳這輩子只能坐在輪椅上度過餘生,他能不恨闕老頭嗎?
要不是妻子阻止,他早就犯下了殺人罪入獄了,否則怎還會放任闕老頭逍遙,並把滿腔怨氣出在工作上。
如今闕老頭一命嗚呼,他本以為這恩怨就到此為止,但偏偏兒子誰不去愛,卻愛上仇人之女,這口怨氣他怎麼嚥得下去?不!他當然不能,所以他要讓闕艙若知難而退。
於是黑仲紳繼續憤恨地說道:「妳不是想知道他犯下什麼大錯嗎?那我就說給妳聽!妳聽好了,你那位偉大的父親居然想強暴我的妻子,我阻止他,他就自三樓陽台把我推了下去,雖然最後我撿回了一條命,也保住妻子的貞潔,但是我的腿卻殘廢了,一輩子不能人道,妳說我恨不恨他?」
對!一個男人的一生,再也沒有什麼是比不能人道更殘忍的事。雖然妻子十分愛他,也任勞任怨地服侍他,但性無能的他哪能給她幸福?
闕艙若幾乎全身虛脫,臉色蒼白地站在原地。
她看到石明珠淚流滿面,看到黑仲紳柔下嚴肅的臉部線條出聲哄她,她也彷彿看到自己的罪惡。
她的身體裡流著父親的血,所以她便注定跟父親一樣污穢了嗎?不是這樣的!絕對不是這樣的!
闕艙若柔弱的身子在搖晃,但是沒有人發覺。
黑仲紳一面扶著一提起此事就流淚的妻子,沒有回身便厭惡地道:「現在妳知道我反對妳進黑家的原因了,所以請妳不要再跟聿吾在一起,否則他會一輩子都不得踏進家門一步!」
「不得踏進家門……」
闕艙若覺得自己的腦子快爆炸了,因此她用雙手扶著腦袋,覺得有愈來愈多的影像在她的腦子裡吵嚷,她快不行了……然而黑仲紳依然繼續說:「我那笨兒子為了妳,居然違逆我,還說不再踏進家門,所以妳還是走得遠遠吧!我們黑家不歡迎妳。」說罷,他便搖了手鈴,請方纔的那名男子來帶闕艙若離開。
闕艙若兩眼無神,只是下意識地跟著他離開,下樓,上車,被載至熱鬧的台北市區後再下車。
沒多久,突然下起雷雨,雨水無情的打在她身上,但是她卻渾然未覺。
她只是在街頭遊走,問自己,也問蒼天,不知道父親到底什麼時候才要放過她……
她哭不出聲音,只能讓雨水和著淚水一起流下臉頰,無聲訴說她一向不善表達、也表達不出的苦痛。
或許真像是二哥所說的一樣,都是命吧!她不該生在闕家,不過最不應該的是為什麼讓她遇見了黑聿吾,老天爺為什麼要在她常年處在黑暗裡的心得到陽光了之後,再度狠心的奪走呢?
她不要!她不能失去他啊!
她一步步地向前走,十字路口的紅燈亮了她也沒發現,車子朝她衝了過來,她也沒發現。
直到煞車聲響起,她陷入黑暗裡。
而她最後的意識是,如果要償債的話,那就用她的一條命來還吧!
第十章
早上將闕艙若送到工作場所後,黑聿吾回到辦公室旁的小套房裡休憩了一下,才開始工作。
昨夜他離開家門,開著車在夜台北的街頭繞到凌晨,還喝了不少酒,若不是先回到套房裡整理過門面,他才不敢去找艙若。
不過他曉得,艙若還是起了疑心,怪就怪他太心急,也太害怕會失去她了,所以才會一見著她就想抱她、吻她。
由於他不知道父親會做出什麼事情來阻止他和艙若在一起,所以他必須小心翼翼地守著艙若才行,尤其是父親居然沒有收回他在公司的實權,這使得他更加忐忑不安。
艙若的感情太纖細、太脆弱了,因此他根本不敢冒任何的危險,否則她一定會受不了事實的殘酷。
她的童年已經讓她受盡苦難了,他不能再讓她受到傷害,他答應要做她的守護神,就要努力守護她。
因此他根本無心辦公,只是草草地看了幾份文件,大多數的時間都在想著脫離黑氏另立門戶的可能性。
就這樣耗了一個早上的時間,黑聿吾也沒有吃飯,打了幾通電話給大學時代的朋友後,便考慮著帶闕艙若移居美國。
落地窗外突然下起大雷雨,轟隆隆的雷聲竟令黑聿吾的胸口一緊,覺得心被狠狠揪痛了。
他走到落地窗前,看到樓底下的行人像螞蟻一樣的走避大雨,他的心頭卻愈來愈鬱悶,卻找不出原因。
倏然,他辦公室的大門被人用力的打開來,令他蹙眉轉過身去,也瞧見黑聿豈衝進來。
「大哥!不妙了!不妙了!」黑聿豈喘著氣大聲喳呼。
天曉得為了報信,他又闖紅燈、又被警察開罰單,急匆匆地趕到這裡,對他這個哥哥真的是仁至義盡了。
「什麼不妙了?」黑聿吾森冷地瞪著黑聿豈說道。
他現在最怕聽到壞消息了,但是黑聿豈居然不識相的跑來嚷嚷,他簡直心煩到極點。
黑聿豈瞧了他一眼,也知道他心情不好,不過事情緊急,他也顧不得他一臉寒霜的模樣,直說出來。
「我說嫂子被帶到我們家去見老爸了!你說這是妙還是不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