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站住,把東西交出來!」
一群街頭流浪的孩子,在簡陋且骯髒的巷子裡,包圍了一個瘦弱、個兒又不高的孩子。
那名被包圍的孩子,有一頭被火燒過的半黃亂髮,一張巴掌大的污黑臉龐和一身皺亂衣褲。
但她的眼裡閃著不屈的倔強和怒焰,看起來就像兩簇夜裡的閃閃星光,堅決抱緊剛剛撿來的破舊皮包。
「不,這是我的東西,為什麼要給你們?」
好吧!都是她笨,笨得在撿到皮包,又發現裡頭是一疊疊的鈔票時,高興得跳起來大聲歡呼,才替她惹來這等麻煩。
可是這也不能夠怪她,畢竟她可是生平第一次瞧見這麼大筆的錢耶!這種揣在懷裡沉甸甸的感覺,誰還捨得放手呀!
當然,那群孩子也和她有一樣的想法。
那些錢只要分他們五分之一……不、不,十分之一好了,就足以讓他們不愁吃、不愁穿好一陣子了。要他們忍住不打它的主意,實在是不可能的事。
況且;這裡是天高皇帝遠的髒亂街角,更沒有什麼法律存在,只要有吃的、有錢的就是老大。
他們和那些街友叔叔不一樣,他們在一個叫虎哥的男子帶領下,去偷東西、送東西過生活。
但是虎哥一個禮拜沒有來了,他們有些孩子因為偷不到東西餓肚子,也有些孩子因為沒有組織掩護,偷東西被逮進了警局。
看來沒有虎哥的指揮,他們根本做不了什麼大事,因此他們個個心情浮躁,—瞧見有人撿到大筆意外之財,當然不可能放過。
「寶兒!你要是不交出來,就別怪我們不客氣了!」其中一位個頭較高的孩子說道,並且不懷好意地扳動手指關節,發出喀啦的聲音,想讓她自行交出皮包,但是她卻將皮包抱得更緊。
「我不要!」方寶兒說道。「就算我交出來了,你們還是想打我!」
她也許是笨,是呆,但她好歹女扮男裝在街上混了這麼久,看人臉色對她也不算難事。
倒是包圍方寶兒的孩子們,面面相覷了一會兒,不否認地靜默了幾秒。
畢竟方寶兒是他們這裡頭身手最利落的一個,虎哥最喜歡帶著她上街行竊,平常有什麼好東西也第一個分她,因此他們早就看她不順眼了。
「寶兒,這樣吧!把皮包交出來,我們就饒了你,怎麼樣?」反正有錢好說話,她這個小小棄兒留到將來再修理也不遲。
「我,不、要!」方寶兒扮了一個鬼臉,—字一字地說道,讓其他孩子們都氣紅了臉。
「啐!大家上!」
高個兒一聲令下,一群孩子便向方寶兒撲去。
但是方寶兒不但是第三隻手的技術不錯,逃跑的功夫也是一絕。
登時只見她左閃、右閃,像極了美式橄欖球的球員,懷裡緊緊抱著裝滿大鈔的皮包,準備突圍達陣了。
「可惡!抓住他!別讓他跑了!拿到錢以後,我讓大家到凱悅住總統套房,吃燕窩加魚翅!」高個兒大方說道。
「哦!燕窩、魚翅!」
「總統套房!」
他們的眼裡都像是燃起了火焰般,興奮之情全都寫在臉上,自然抓人也就抓得更加賣力。
「我抓到他了!我抓到他了!」
一個尖臉的孩子撈到方寶兒的後衣領,但是旁人還來不及上前幫忙,方寶兒右腳一個後勾,先是絆倒他,然後用力地踹他的要害。
其他的孩子雖然眼裡閃著笑意,但卻沒人幫他,忙著抓方寶兒。
方寶兒的個子小,在他們的包圍之下,像隻老鼠般竄出一條路來,往巷口跑了過去。
「快追!別讓他溜了!」高個兒大聲喊道。
因為要是讓方寶兒逃出了這條他們居住的巷道,她就真的不會再回來了,到時候別說是錢了,就算他們想找人回來洩憤,恐怕也很難。
他們是家人不要的孩子,自然沒有居住的地方,也沒有棲身之所,要是沒有虎哥,他們大概也不會在這裡待了這麼久。
但是方寶兒見大伙緊迫她不放,竟沒有任何的害怕與驚慌。
她朝後頭吐了吐舌頭,跑到巷子口的時候,還故意踢倒一旁疊高的箱子。
箱子倒下的聲音伴著他們的咒罵聲響起,方寶兒得意地揚高下巴轉出巷子,卻一頭撞上了一個陌生男子。
「該死!你這個骯髒的小鬼居然敢撞我!」那名被撞的男人穿了一身黑色的西裝,當他一邊拍著衣服罵三字經,方寶兒就一邊抱著皮包往旁邊挪了挪,又挪了挪,隨時做好腳底抹油的準備。
「喂!小鬼!你不曉得什麼叫道歉嗎?」那男人正想一把抓起她的領子,她立刻閃過了他的大手。
「我不知道!」
方寶兒心情好,也給了他一個鬼臉。
孰料,他兩眼的焦距並不在她的鬼臉上,反而盯著她懷中的皮包,讓她心生警惕。
「原來皮包在你這裡呀……真是得來全不費工夫……」男人先是拍拍後腦喃喃自語,然後朝她逼近。「小鬼,把皮包給我。」
方寶兒詫異地睜大了眼,心想,今天是怎麼一回事呀!若要說是高個兒那些笨蛋想搶她手中的皮包來吃大餐、住大飯店,她還能理解,但是眼前的這個男人也想要她的皮包可就奇怪了。
難不成……他也曉得這經過一陣混亂後變得更髒的皮包裡裝了大筆的鈔票嗎?不然他幹嘛也湊上一腳?方寶兒不是笨蛋,見他非善類地笑著,她精明地在他彎腰一抓時,鑽過他的腋下,溜了。
不料,此時高個兒他們也搬開了箱子,奔出巷子。
「寶兒!別跑!」
「哇,他們叫我別跑,我就不跑了嗎?我又不傻子。」方寶兒一面喃喃,一面乾脆往人群最多的街道奔去。
他們抓不到她的,因為這裡的每一個巷弄角落她都熟得不得了。
邊跑、邊想,她打算先把錢藏在老地方,不然一直把錢帶在身上,難保不會又有人打這皮包的主意。
命令傘
了無食慾,柳爭君雖然坐在餐廳裡用餐,但思緒早巳飄向遠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