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齊兒也詫異地看著弁裔,她不曾見過弁裔這樣子說話,尤其是對舒允兒,這實是太詭異了。
舒允兒一股委屈浮了上來,她擔心了一整個下午,也不過是多問了兩句,他有必要這麼吼人嗎?而且還在齊兒姊姊面前!
眼眶一紅,她用力地跺了腳,用力堆了弁裔一把。
「你去死吧!」氣惱地嚷了一句,跑了。
「允兒!」
席齊兒就要追了上去,卻被弁裔一聲沉重的嗓音給喚住。
「席姑娘,弁裔可否借一步說話。」
席齊兒怔地回頭。
弁裔凝望著消失在長廊的那縷倩影,懊惱的閉上限,腦海裡立即上演各種血腥殘酷的畫面,他緊握拳頭在心中起誓,不管今後將如何演變,他絕不能讓允兒涉險,絕不!
定了定神,等到他再張開眼時,心底已有了盤算。
***
久馬回程在一處官道上的小客棧歇腳,這間客棧雖小,來來往往的客人也不多,但卻是近十里唯一的一家客棧,凡路過者,都會上來歇一歇。
由於地方不大,所以每位客人的一言一行,不需窺視皆可入目。
久馬注意到右前方那一桌客人全是武行打扮,心裡猜著也許是一群鑣客,眼角打量著那群人,手裡抓了一把花生就往嘴裡送,心裡牽掛的還是舒允兒。
「……聽說前一批沒一個回來的,你們說,六爺給的訊息會不會有誤?」有人細聲地這麼問。
「不會的,我打聽過了,三爺確實是個藥醇子,沒啥好操心的!喝吧,喝吧!」
久馬差點被飲到一半的酒給嗆住。沒有聽錯吧?三爺?藥醇子?他們說的會不會就是弁裔?
放下酒杯,久馬兩隻耳朵仔細聆聽了起來。
「不過,你們說這奇不奇,既然都是個藥罈子,那還能成什麼大事,就這麼一個窩囊廢,六爺何必將他擺在心上?」
六爺又是誰?久馬斜睨了說話的人一眼,大口地將手中的酒咕嚕飲了。
「這你就不懂了,三爺雖然是個藥醰子,可你街上隨便抓一個問問,哪個人提起三爺,不豎起大拇指讚聲好,他光開糧濟民就把民心全買了,不懂武功有什麼關係,藥罈子又如何?人民擁護他啊!這權誰來得比他大?你說其他的爺,能不將他視為眼中釘,肉中刺唄?」
「這麼說,他還是一個好爺羅,那咱們這差使……」
「呿!黑天不見日頭的事多著呢!你理得盡?今天這差使你不接,自有別人會接,大刀一落在你頭上,問你接是不接?」
「唔……」
「喝吧,今朝有酒今朝醉,想這麼多幹啥?接這差使的可不只咱們這批人馬,後頭除了六爺,別忘了還有個八爺,最後頭還有個萬歲爺給咱們撐腰,你怕啥?」
久馬愈聽心愈沉不住,聽到最後眉頭都打結了,頭上浸出一層冷汗來。
皇上要殺弁裔?
是不是就這個意思?
天老爺……他不會是聽混了吧?
他們不是親兄弟嗎?
不成!這事可緩不得,他得趕快回去通知他們才行……允兒,允兒還在那小子的身邊,危險哪!
***
舒允兒一個人躲在樹上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心裡酸的不得了!
她又沒做錯什麼事,弁裔為什麼說變心就變心,她不滿的癟了癟嘴,極目遠眺正在客棧前整頓裝頭的那雙儷影。
看著他們那副親密恩愛的模樣,她的心又是一陣痛!
昨兒夜裡,齊兒姊姊沒回房呢……他們……他們……頓時她的心全揪成一團,咬著唇,緊閉上眼,她不敢再往下想。
雖然在心裡不斷告誡自己,弁裔不專是她一個人的,弁裔是齊兒姊姊的,她願意和齊兒姊姊一同愛著弁裔,效仿那娥皇女英,她絕不跟齊兒姊姊吃味兒,她要學著謙讓的賢淑美德,可……
難啊,這些個做起來可不比嘴上說得容易,她後悔了,後悔的快要死掉了,她不想玩了!
一想起今早的畫面,舒允兒就覺得胸口像被人撕裂了般的疼。
昨兒她吼了弁裔之後,原以為他會像以前那樣,回過頭來哄她,於是她就在房裡等著他。
等著,等著,等到滿天星辰,還是不見半個人影,急了,回過頭去想到他房裡探探,但她人都還沒進房,就在房門外聽見了齊兒姊姊的聲音,她一愣,遲疑了,又踅回房裡去等,她想齊兒姊姊總會回房睡覺吧?她就等吧!
可等著,等著,她竟伏在案上睡著了,不知又過了幾個時辰,當她猛地驚醒,只見天色剛要露白,一急,可管不了時辰對不對,就往弁裔房裡衝去!
這不去還好,一去,她的心可真碎了!
出來應門的竟然是齊兒姊姊?
她當場傻在那兒,忘了該如何反應,心裡頭真是亂的可以了,偏偏隨後走出來的弁裔又是一副無所謂的模樣,迎門就問:「這麼早,你來有事嗎?」
天啊,還有比這更冷漠,更傷人的話嗎?
她等了一夜,等的就是他這冷冰冰的問話?
舒允兒想著,想著,人就傻傻的笑了起來,騰出手拭去的淚珠沿著指尖自掌心流下。
她以為弁裔一直對她有心,可原來他只是逗著她好玩而已?
***
客棧前的席齊兒不安地直往後頭瞧去。
「席姑娘,請上馬車。」弁裔拉開簾幕,請席齊兒坐上馬車。
席齊兒急切的看著弁裔,滿腹狐疑,她不明白弁裔何以突然轉變態度,昨晚甚至與她一夜對奕至天明,今早又匆匆說要離去,對舒允兒全然漠視的態度更是令人匪夷所思!
「三爺,允兒還在裡頭沒出來……」
弁裔朝裡頭望了一眼,很快的就收回視線,快的沒讓席齊兒看出他臉上的黯然神傷。
「別理她了,她愛耍性子就由得她去,咱們不等她了!」說了這話後,他就直接上馬。
席齊兒不放心,她轉身要進去喚舒允兒,一隻手卻被弁裔抓得牢牢的。
「席姑娘若不走,弁裔可要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