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
「怎麼著?」
「現在是敵暗我明,對咱們不利,至少也該先有個人到宮裡頭探探,查清楚,人是不是真是皇上派出來的?」
「就我去吧!」久馬立即說。
「我……我和你一道去。」一道嬌弱的嗓音突然飄了出來,所有的人均一愣,沒有人注意到這個一直躲在角落的女人。
「這是……」
「這位是席姑娘,她是皇上賜……」
席齊兒馬上阻斷久馬未盡的話,急急地接口:「我原是後宮帶罪的宮人,是三爺將我救了出來,三爺對我有恩,且宮裡頭我比你們都熟,我想這應該是有些幫助……」
「你……你長得好眼熟,我是不是在哪見過你?你說你叫什麼名字?」鬼見愁疑惑地盯著席齊兒瞧。
席齊兒怕鬼見愁認了出來,趕緊低下頭去。「我從小就入了宮,大俠怎麼可能見過我?」故人的女兒風風光光的入了宮,又被打進冷宮,然後又讓皇上賜給了三爺,這樣丟人的過程,她是不想讓人傳出去的。
「是嗎?」鬼見愁還在疑惑。
久馬挺身往席齊兒面前一擋。「大叔,現在可不是你認親的時候,要緊的是趕快安排大夥落腳的地方,京城就我和席姑娘去,行啦!」
「那……那好吧,來的路上,我們曾在前村一處廢園落腳,我看大夥就暫時到那去,你和這位姑娘就快去快回!」
「知道了!」久馬反身握住席齊兒的手。「走啦!」一扯,躍上馬背,在雪地中疾奔而去。
***
數日後,久馬回來了,但馬背上卻少了一個人,而且他整個人看上去非常的頹喪。
舒允兒奔上前去,疑惑地問:「齊兒姊姊人呢?久馬,齊兒姊姊人呢?」
不祥的預感在她心口蔓延開來,她緊張的抓住久馬的手,直問:「齊兒姊姊人呢?你說話啊?說話啊!」
久馬眼珠子轉向舒允兒,眼眶冷紅。「死了!」他全身一陣輕顫。「她死了——」
咚!
舒允兒不支地跌坐在雪地上。「死了?」她張著口,一時之間無法消化這麼一個消息。
弁裔趕緊上前扶住她,她全身虛軟地倚在弁裔的懷中。
「死了?」她不斷地自喃著,臉色發青。
弁裔緊緊地摟抱住她,雙眼直視著久馬。「出了什麼事?」
久馬垂下頭去,哽咽了起來。「是我不好,是我沒將席姑娘保護好……我們到了京城,就遇上了一名席姑娘以前認識的宮女,席姑娘一聽那位宮女現在已被八王爺納入王府,於是席姑娘就心生一計,請那名宮女將她引進王府,原本我們也只是想探問消息,怎知那個八爺就一眼看上了席姑娘,當晚就收她入房……」
「齊兒姊姊她……」自盡兩個字問不出口,舒允兒已淚流滿面。
久馬搖搖頭。「不是,」他看向弁裔,「席姑娘是趁著八爺入睡,想藉機替你了結八爺,結果行跡敗露,當場被刺身亡。」
舒允兒這下更是哭得不能自己,她伏在弁裔的懷中泣不成聲。
弁裔收緊了他放在舒允兒肩上的手,心中雜陳著各種滋味。
身後的一干人,個個面色凝重,半天都說不出話來。
***
夜色已深,弁裔依然無法成眠。
他站立在窗前,讓透過窗紙而入的月光灑在他身上。
仔細的回想,當初他若不將席姑娘帶離禁宮,那麼她現在也不會為他捲入這場戰事,更不會這麼年輕就妄送了生命,這一切全是因為他,是他葬送了席姑娘年輕的生命!
那麼今後,還會有多少條像席姑娘一樣的生命,為他而斷送?!
即使是在這大雪紛飛的日子裡,他的手心也冒出了冷汗,忽然,他感到背後有人,而這種時候,除了舒允兒外,還會有誰在半夜來到這兒?
回過身,身後那熟悉清亮的黑瞳,正眨也不眨的望著他。
「還沒睡?」
「和你一樣睡不著。」腫起的眼,依舊哽咽的沙啞聲。
他朝她走了過去,默默地攬她入懷。
她靠入他的懷中,蹙著細眉,難過地摀住胸口,輕聲低喃:「我不敢睡,我好怕,怕一睜開眼,齊兒姊姊不見了,你也……不見了!」
她抬眸望住他,直直地望入他的眼底,凝聽他內心深處的聲音。
弁裔聞言一震,接著便神色黯然。這就是心意相通?就連他想離開,她也能感受的到?
「你不能走……至少不能丟下我!」她急著,串串的淚珠無聲地滑下。
她的淚讓弁裔幽眸一斂,唇角勾起了徐徐的微笑,再將她些許散落的發撥至耳後,俯身舔過她柔嫩的腮頰,「傻瓜。」灼熱的氣息呼在她的頰邊,拂過耳後。
「跟著我,有什麼好?如果席姑娘當初不堅持跟著我,那麼她現在……」
一隻手摀住了他的唇,舒允兒的心頭又竄過一陣顫痛,輕輕的,她綻出一抹幽幽的笑。
「我想齊兒姊姊的想法,大概我最能體會。」纖手在他的俊容上巡撫,用著心魂專注地看著他,然後踮起腳尖,輕輕迎上他的唇……
接觸到她柔軟的唇,他心牆立即瓦解,他吻著她,用力地吸吮著,她歎息,感覺一夜之間,自己突然長大了好多……
是的,大概只有她最能體會齊兒姊姊的心情吧!能為心愛的人多做一點事,即使成功機會不大,即使最後會失去性命……但那又怎樣?
她用力地與他的唇舌糾纏,更深、更纏綿,似乎想代替席齊兒一起把這份愛送入他的口中,把這深刻的愛烙入心裡。
「允兒,該回去了……」他輕聲低喃,身體與心靈強烈地拉鋸,猛地,逃開似地他放開她,反過身去。
「回房去!」他雙拳緊握,額上甚至滲出了點點汗珠。
她微笑的瞧著他,輕輕的走過去,由背後環著他的腰,臉頰貼在他的背上。「我爹常說,我最壞了,老是不聽話。」
「回去!」
「我不想回去,我怕你走掉了,我要陪著你,一直這麼抱著你,我才能安心。」她像以往一樣撒嬌著,唇角卻笑得淚珠滾滾滑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