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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下電話,侯百齡想像著要是自己吃了飯、喝了酒,卻付不出錢來,那場面不知道有多尷尬。
她拿起面膜,怎麼都無法貼得平順,心裡老是有個疙瘩似的不踏實。
她從來都不是一個好管閒事的人,甚至有點見死不救的壞習慣,可今天她卻突然興起想去一探究竟的衝動。
她想看看是什麼樣粗心的男人會弄丟手機和皮夾?他到底想打電話向誰求救?怎麼會打錯了?
她猜一定是個女人,否則他不會講老半天才發現打錯電話?或者更惡劣一點,她想去看看他驚慌失措的樣子,反正長安東路離她家很近。
然後,當她回神時,她已經在「春日」的店門口了。
唉!沒辦法,這家店離她家實在太近了,拐兩個彎就到了。
她進人店裡,還沒找到那個冒失鬼,就先看到那個無聊男子。
靠!她到底是走什麼霉運?為什麼走到哪兒都會碰見這個衰男?奇怪!這個衰男怎麼不復以的悠閒,看起來似乎焦慮不安,不時地用手指敲打著桌面。
難道他就是那個打錯電話的冒失鬼?
不會這麼巧吧?老天爺不會這麼捉弄她吧?怎麼老是把她跟這個衰男湊在一塊兒呢?
「真是巧,又碰見你了。」侯百齡站在一步之遙的地方,看著他抬起抑鬱的眼眸看著她。
呵呵,他龍困淺灘的模樣還真是大快人心。
「你來得正好,幫我付一下賬,我馬上回去拿錢給你。」他好像在汪洋中遇到浮木一般,也不問問人家願不願意,一開口就像是在發號施令。
若是換成別人,侯百齡也許會伸出援手,做一下百年難得的善事;但是對象是他,那只好見死不救囉!
誰教他一開始就和她不對盤!
「很抱歉,我只帶了幾個銅板。」她在皮包裡摸索半天才拿出幾個銅板。「算作是你打錯電話的補償,給你再一次機會求救,記得喔!千萬別再打錯電話。」她沒等他拒絕,把銅板丟在桌子上,隨即離去。
雖然她感覺到身後那一雙燃著怒火的眼睛瞪著她,但是她不怕,拿銅板來給他,已經是發揮她有史以來的最大善心了。
第三章
均勻的粉底使她的膚色更粉嫩透明,柳眉經過眉筆的勾勒,更加纖細有形,原本已經水汪汪的眼睛,在畫上眼線之後變得更明亮,刷上睫毛膏之後,靈動的雙眸似乎會說話;新春最流行的果凍唇膏讓她的唇瓣豐潤,嫣頰不必塗上腮紅就有如染了紅霞一般,連自己看了都忍不住愛上鏡中人。
走進餐廳時,侯百齡發現那個無聊男子也在場,而且老媽帶著她,正直直地朝著無聊男子的座位走過去。
不會吧?她的相親對象是那個無聊男子?
老天,讓她死了吧!
只見無聊男子嘴角浮現一抹不屑的笑容,朝她打招呼:「嗨!我們又見面了,馬扁子小姐。」馬扁加起來是騙,暗指她只會騙保單。
「關先生,我女兒姓侯,閨名百齡,不叫馬扁子。」誰家的女兒會取這種難聽的名字? 雖然老媽在第一時間報上她的芳名,但是她怎麼可以讓無聊男子佔上風?侯百齡立即就還以顏色。
「我也覺得我們很有緣,無耳卯先生。」
騙子小姐再度槓上無聊先生!
「百齡,關先生的全名是關千涗,別亂替人家取綽號。」侯淑雅不知道兩人之間的暗潮洶湧。
侯百齡聽見他的名字就爆笑出聲。
「我叫百齡已經是有夠老的人瑞了,你還叫千歲?那不成了人魔?」難怪老媽一直強調這是一件天作之合,原來連名字都這麼有趣,「百齡千歲」?
「我沒那麼好福氣,可以長命千歲,請將發音調整正確,是涗,水兌涗,要捲舌。」雖然侯百齡的態度不佳,關千涗還是展現紳士風度,站起來替她拉開椅子。
「百齡,人家關先生是個年輕有為的少年郎,才三十歲就坐上鼎盛總經理的位置。」侯淑雅急著替關千涗說好話。
侯百齡忽然瞪大眼睛,倏地從椅子上跳起來,朝著她媽媽大叫:「你說他是鼎盛的總經理?」
關千涗嘴角一揚,很大方地承認:「請多多指教。」
「還指教?一個沒風度又沒水準的男人,需要什麼指教?」侯百齡伸手拉著她媽。「我們回家去。」
「見死不救也不見得有什麼風度,所以我們兩個算是半斤八兩。」關千涗提起那一夜兩人再度交手的事情。
「我很高興老天有眼,冥冥中讓我做了一件大快人心的事情。」真慶幸自己有著見死不救的本性,在不知不覺中報復了他!
「百齡,你這孩子是怎麼了?」侯淑雅對著關千涗道歉:「不好意思,是我把她寵壞了。」開玩笑,這個金龜婿她要定了,怎麼可以讓她家的丫頭給破壞呢?
「媽,我的招牌就是砸在他手上,你說我是怎麼了?」原來他是大權在握,才會那麼賭定地說她拿不到鼎盛的保單。
「生意不成仁義在嘛!你幹嗎那麼想不開?」侯淑雅一直幫關千涗說話。
「是啊,你在職場也有一段時間,怎麼還無法適應這種事情?」關干涗附和侯淑雅的說法。
看他嘴邊噙著笑意,態度怡然自得,侯百齡也不甘示弱地坐下來,往椅背一靠,學著他說話的口吻:「也對!遇上奸詐狡猾的客戶,我也只好自認倒霉!」
「你真的知道什麼叫奸詐狡猾嗎?」關千涗低笑著。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多心?她怎麼覺得那笑聲傳遞出來的信息,像是在說:最奸詐狡猾的人叫侯百齡。
在工作上不服輸的她已經栽在他手裡,如果連嘴上的功夫都贏不了他,那她的人生還有什麼意義?
「我當然知道誰奸詐狡猾?例如某人,手中握著別人的生計,卻故意萬般刁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