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聽她的男人不是丘諭堂。
頗會察言觀色的小雀兒看見耿芙蓉沒什麼異樣,確定這個男人與耿芙蓉毫無關係,便大膽的指著那男人的鼻子問:「喂!你這個人懂不懂禮貌?沒經過人家同意就進到人家家裡來!」
那男人倒是很有禮貌。
「在下柳天賜,想跟兩位姑娘打聽一個人。」
「這太老套了,你是不是看見咱們寡婦村裡沒有男人,所以想欺負我們?告訴你,只要我一喝,馬上會有一堆人把你團團圍住!」小雀兒不雅的吹了聲口哨,不一會兒,真的有一群男人拿著鋤頭,圍在耿芙蓉家門外。「芙蓉姐,是不是這傢伙對你不規矩?」帶頭的大漢瞪了柳天賜一眼。「我們是看你規規矩矩的才讓你進村子,你可別亂來。」「大家別誤會,我只是想和這位姑娘說幾句話而已。」柳天賜回頭問向耿芙蓉。「不知道姑娘的夫婿可在家?」「你既然稱我為姑娘,我又何來夫婿?」耿芙蓉的臉色變得不太友善。
「哦?那姑娘手上的孩子是別人的囉!」沒丈夫,哪來的孩子?
「孩子既然在我手上,當然就是我的。」
柳天賜依耿芙蓉的話推測,知道她可能就是主子要找的人。
因為她就叫「芙蓉」,也沒有夫婿,而她手裡抱著的嬰兒看來才出生沒多久,如此一推算,那嬰兒應該和主子脫不了關係。突然被告知自己已經當爹了,這下子大概會有人高興得快瘋掉。
「那在下就先告辭了。」該知道的都知道了,他可以回去覆命了。
*** *** ***
樹林裡,丘諭堂等得心焦,不停的望著樹林子外頭的動靜。
柳天賜該不會一進到全是女人的村子,就忘了主子站在這兒吹風、淋雨、喂蚊子吧!柳天賜是他在買下銷魂樓讓蘇彩柔掌理時所認識的人。
當時柳天賜因為缺少盤纏,想在銷魂樓找個保鏢的工作餬口,可他認為那太大材小用了,所以才將他帶在身邊,久了竟也沒有主僕之分。他之所以會找到這個小村莊,也是因為柳天賜看過芙蓉的畫像後,老覺得他在這附近見過這麼一個人,才硬拖著他到這附近來找。只是找了好幾天,卻什麼線索也沒有,他都快絕望了。
「恭喜主子、賀喜主子。」柳天賜一見到丘諭堂就咧開大嘴、雙手抱拳的一直恭喜他。每回見到他沒個正經的模樣,丘諭堂還真不想理他。
「你不問問我賀喜你什麼?」柳天賜就是不喜歡他這副悶不吭聲的模樣。「你自己說吧!」
真是無趣,也不會製造一點效果。
「主子這下子可算是雙喜臨門了,不但找到心愛的女人,還有個孩子。」他也替丘諭堂高興。「你真的找到了?」丘諭堂激動的扳住他的肩膀。
「主子,你先別那麼激動,留點力氣待會兒用在主母身上。」依那姑娘不悅的表情看來,主子恐怕得花不少力氣哄哄人家。「那姑娘的模樣和畫像有七分像,聽村民都叫她芙蓉姐,應該是錯不了。」「什麼?才七分像你就肯定是她?」丘諭堂有點洩氣。
「可是她叫芙蓉呀!」
「閨名叫芙蓉的女子天下何其多,難不成只要是叫作芙蓉的女人,都是我要找的人?」丘諭堂沒好氣的反駁。柳天賜拉著他的手。
「去瞧一瞧不就知道了。」
*** *** ***
丘諭堂和柳天賜才剛到,耿芙蓉湊巧打開大門。
兩人一打上照面,丘諭堂臉上立刻充滿驚喜,耿芙蓉的表情卻是萬分無奈。為什麼她總躲不過秦家人的糾纏?
丘諭堂不請自入。
進了大門後,他看見廳上的搖籃裡有個嬰兒,立刻趨前把兒子看個仔細。不過看了之後令他頗為失望。
他望著那嬰兒淡淡的開口:「怎麼一點也不像我?」
「又不是你兒子,為什麼要像你?」小雀兒在一旁不滿的說。
小雀兒的話猶如在丘諭堂的傷口上撒鹽。
「叫她閉嘴!」丘諭堂吼著要柳天賜堵住那隻小麻雀的嘴。
柳天賜為了怕主子把怨氣出在小麻雀身上,乾脆扛起小麻雀遠離這是非之地。「她說這孩子不是我的?」丘諭堂不相信別人說的話。
「沒錯。」這本來就不是他的孩子。
「可是柳天賜聽見你對孩子自稱娘……」難道這孩子是她跟別人生的!?這個可能性讓丘諭堂幾欲發狂。
「不是你的孩子,並不代表也不是我的。」知道他的想法後,耿芙蓉寧願他就這麼誤會下去。「不,我不相信!為什麼你要嫁給別人?」他提高音量。
「為什麼我不可以嫁給別人?難道就因為我害死了諭清,所以就連成親的自由都沒有嗎?」他們兩個幾乎可以算是仇人,即使有過肌膚之親又如何?
「你的男人呢?為什麼不在你身邊?」丘諭堂決定打聽清楚,如果耿芙蓉真的嫁人了,而且生活過得平靜、美滿,他可以考慮成全她。「出海捕魚去了。」耿芙蓉隨口胡謅。
丘諭堂忍不住怒吼:「你還想騙我到什麼時候?雖然這孩子長得不像我,但是依時間推算,他明明就是我的孩子!」「就算他是你的孩子又如何?秦老爺從來就不曾承認我是秦家的媳婦兒,他恨我害死了他兒子,一個令他仇視的女人,生下的孩子他會承認嗎?」她是諭清的妻子時,秦天生不承認她,就算如今她再嫁給諭堂,依然得不到秦天生的祝福與承認,既然如此,她又何必懷抱這種希望去自取其辱?「會的,也許這孩子是諭清來投胎的,這輩子他還想做秦家的人!」丘諭堂為了說服她,竟開始胡亂推測。耿芙蓉被他的話嚇到了。
「不,他不會是諭清,不會的!」她不要再次投胎的諭清有這麼坎坷的命運,剛在母親肚子裡形成,父親就喪命,母親也為了產下他血崩而亡……「不!他不是諭清。」丘諭堂見她如此激動,連忙安撫她:「好,他不是,是我說錯話了,我向你陪罪。」他知道自己已經錯失一次機會,這一次是最後的機會,如果他無法好好的把握,就再也沒有重來一次的機會了。丘諭堂情不自禁的抱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