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看她都知道裡頭寫了些什麼東西。
「耿姑娘,你不想想辦法處理?」
秦家和縣太爺的交情不錯,乾脆一狀告到衙門,把那些愛嚼舌根的人全都捉去關起來。「要怎麼處理?那些人無非是想看我難堪,我偏不如他們的意。」耿芙蓉冷冷的說。「這種謠言都已經不新鮮了,怎麼大家還不習慣?」福伯楞楞的看著耿芙蓉直挺挺的背影,不懂她為什麼不替自己辯解。
在秦家的所有下人都清楚,除了生意上需要請教老爺之外,耿姑娘根本就很少和秦老爺接觸,哪來暖床之說?但是耿姑娘就是不吭一句,簡直到了打罵由人的地步,讓他們這些做下人的非常氣憤。有時連奴才們替耿姑娘說句話,都會被說成和耿姑娘有一腿,到後來他們全都不敢再為耿姑娘仗義執言,就怕越描越黑,把耿姑娘害得更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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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彩柔是上個月才到白鳳鎮的,卻在短短幾天之內打響名號,讓她所在的「銷魂樓」擠滿了尋芳客。她之所以能在短短的時間裡聲名大噪,完全是因為她的歌喉優美、又彈得一手好琴,擅長髮嗲、撒嬌,光是簡單的幾個手腕,就讓男人對她深深著迷。她自幼在京城的青樓中長大,十四歲便在京城裡成為數一數二的名歌妓,但她卻迷失在一個男人身上,心甘情願的跟著他,不但捨棄京城裡的名望,還聽從他的話來到白鳳鎮執琴賣笑。當初在京城的時候,比丘諭堂對她好上幾千倍的大有人在,可是不知道什麼原因,她偏偏栽在他手上。丘諭堂不只擁有一張俊逸非凡的臉孔,全身上下還散發出一股魅惑人心的氣質,彷彿生來就是為了迷惑女人,他的一言、一笑,一舉手、一投足,都會讓女人為他如癡如醉,從初見面那一刻起,她的心就已經迷失在他身臨其境。只是,她根本不知道他是否知道。
其實認真說起來,丘諭堂可以算是別人口中所說吃軟飯的傢伙。
因為他母親在青樓當清潔婦,所以他打小便在青樓裡與窯姐兒混大,雖然他滿腹學問、繪得一手好丹青,但卻無意仕途,甘心陪著他的母親窩在青樓中。不只如此,在青樓待久了,他竟然混出一個三百六十行之外的行業,那就是指導青樓的姑娘如何取悅男人賺更多錢。丘諭堂的手腕高明,他能精準的讓青樓姑娘們知道該如何挑起男人的興趣、如何搔到男人的癢處、怎麼讓男人更興奮。最後讓男客人在極度興奮中乖乖將大把大把的銀子給掏出來,而她也是這樣認識丘諭堂的。不過丘諭堂的教導方式奇特,他從來不看輕青樓姑娘,也不會占姑娘們的便宜,這樣的作法讓青樓姑娘們對他佩服得五體投地,甚至前仆後繼的想成為他的紅粉知己,不過他都不為所動。蘇彩柔也是想成為他紅粉知己的其中一個,在她對丘諭堂表白之後,丘諭堂沒有答應,不過卻提出一個建議。而她就為了他的提議,丟下在京城建立起來的名號,無視於那些捧著金山銀山供她揮霍的達官顯貴,就這麼甘心隨他到天涯海角。她不要名,也不要得,只要他真心對待。
但是丘諭堂懂嗎?
蘇彩柔想,他大概不懂,因為相識至今,他總是和她保持著一定的距離,對外也一直宣稱她是他的妹妹,而他惟一在意的是秦家的動靜。來到白鳳鎮這些日子,他一直在打聽秦家的一切,無論是秦家如何發跡、有什麼產業、家族的成員等等。但他卻從來不開口談,蘇彩柔猜測,他大概和秦家有仇吧!因為他的言談和舉止對秦家非常不友善。如果他真的和秦家有仇,她願意幫助他,只期待他早點做完他想做的事情,離開這個是非之地,能和她一起白首偕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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丘諭堂在秦家的南北貨鋪子外,足足站了三刻鐘,可是那個女人卻還待在鋪子裡不肯出來。他幾乎等得不耐煩了,想直接衝進鋪子裡去大鬧一番。
他才舉步,一道秀麗的窈窕身影剛好走出來,手上還拿了一些東西。
當她面向著他走過來,即將要接近時,丘諭堂忽然跨出腳步,嘴角輕揚,帶著冷笑衝向她。耿芙蓉只見一個人影朝她撞來,她根本來不及閃躲,就這麼被那一道人影撞得昏天暗地,倒在地上。然後他轉頭,讓耿芙蓉能輕易的看清楚他的臉,再朝她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失禮了,因為我有急事要辦。」丘諭堂說完後,轉身就要跑。
「站住!」耿芙蓉帶著怒氣叫住他,掙扎著從地上難看的爬起來。「你撞了人,也不看一下對方有沒有受傷就想跑?」怒氣沖沖的耿芙蓉臉頰染上怒氣紅雲,清麗的容顏因為那兩朵怒氣紅雲而顯得更加迷人。看著她那兩道細緻的柳葉眉斜飛,丘諭堂忽然覺得坊間對她的形容根本不及她本人來得艷麗。「你這不是好好的走到我面前了?」他那挑眉的動作,和慢條斯理的說話語氣,足以逼瘋任何一個冷靜的人,更何況耿芙蓉此刻如此怒氣沖沖。「撞到人就是你不對!」耿芙蓉口氣強硬。
「你就一點錯也沒有嗎?」
「當然。」耿芙蓉的美眸瞪向他,清澄的水眸幾乎燒出熾熱的火焰。「我靠著路邊走,又沒妨礙到任何人。」「可是你就妨礙到我了,否則路上人這麼多,為什麼我不撞別人,偏偏撞上你?」丘諭堂還是一副不在乎的口氣。「你……」耿芙蓉沒見過如此強詞奪理的男人。
「好了,別生氣了,我真的有急事,如果你怕自己被我撞出內傷,就去找大夫看看,診金就到柳林胡同來找我丘諭堂要吧!」「我要的是一句道歉,不是你的賠償!」
丘諭堂輕笑出聲,故意用輕蔑的口吻道:「我的一句道歉就能讓你消氣嗎?我看還是銀子比較實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