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微蹙著眉。「林馨!」他再次呼喚,這次卻加了一份急迫。
麥凱傑掀開被子站了起來,他不斷呼喚著她的名字。
沒有,她不在客廳裡,也不在廚房。
他狂亂地打開浴室的門——沒有她!
他站在鏡子前良久,突然領悟到是什麼讓他感到不安——她的東西不見了!那些擺在他的剃刀旁的一些瓶瓶罐罐全不見了!
「天哪!」他顫抖起來。衝到臥室裡。打開衣櫥。
果然,他的衣櫃空了一大半,那些本來掛滿她衣服的衣架子,如今孤單地吊在上頭,似乎在憑弔著什麼……
她走了。
走得乾乾淨淨,彷彿不曾存在過。
安凱傑頹然坐倒在床上,不敢相信這個事實。
床頭櫃上放著一串鑰匙,他現在才注意到。
那是他給她的那份鑰匙,她竟然將它還給他了。那表示她不會再來了。
他將頭埋入掌中,任由那股錐心刺骨的失落感,不停地啃噬著他的心。
昨晚之前他還苦思著要如何結束他們的關係,要如何冷靜的、成熟的向她說再見。她不會為難他的,他知道,只是他卻怎麼也說不出口。
想不到她甚至不等他開口說再見。
她只是淡然地離去。沒有眼淚、沒有癡纏,彷彿他倆所有的一切不過是場夢境。如今,夢醒了,她毫不眷戀地離開了他。
這是他們之間的協議,不是嗎?
兩個各有所愛的男女,互相陪伴對方走過一段,直到其中一個人找到真愛就放手讓對方自由。
她所做的,只不過是依照協議。
可是為什麼?他竟感到那麼心痛——
「林馨在哪裡?」
麥凱傑的雙眼佈滿血絲,握住PEGGY肩膀的手不自覺的加重力道。
「總……總裁。」PEGGY驚駭地睜大眼。
她從沒見過一向溫和有禮的麥總裁那麼暴躁過。事實上,當他一進公司就如同一陣風捲進了林馨的辦公室。隨即又衝了出來——「快說!她在哪?」
林馨辦公室裡的模樣亦如同他家一般,整齊得教他心驚。
她該不會連公司也不來了?那他是不是再也見不到她了?
「早上……董事長……叫她去見他……」PEGGY終於結巴老說完,一雙腿還不爭氣地直打顫。
「老爸?」他放開她,陷入沉思。。
她和爸談了些什麼?
不管了,他必須立刻見到她。他匆匆走出辦公室朝電梯而去,他用力敲打著電梯按鈕,直到電梯到了之後,他不理會裡面客滿的情況,用力的擠了進去。
「她呢?」凱傑衝進麥家,直奔樓上的書房,一見到自己父親便劈頭就問。
「咳,你愈來愈沒禮貌了,怎麼一回家就沒頭沒腦的喳呼。她是誰?你那麼慌慌張張的做什麼。」麥楚泰挑起眉,狀似不悅地注視自己的長子。」林馨,她在哪裡?我要見她!」凱傑握拳大吼。
「喔——她啊,剛回公司了啊。」老人閒閒地端起桌上的茶杯,好整以暇地啜了一口。
「該死!」這麼說他剛好錯過她了。凱傑用力耙了耙頭髮,大步往外頭走。
「等等,你不想知道我們聊了些什麼?」
凱傑的身子一僵,緩緩轉過身來。
「林馨自願要調到美國分公司當凱德的助理,一個星期後就出發。」麥楚泰靜靜地投下這顆炸彈。
有片刻凱傑只是震驚,莫名地瞪著他。他幾個大步走向前,大手擊在書桌上。
「你不能這麼做,她是我的人!」他寒著臉,面色鐵青。
麥楚泰搖頭。「錯,她是我當初借給你的人,現在我只是把她安排在一個更適當的位置。」
「為什麼——」凱傑握緊拳頭質問他。
麥楚泰歎了口氣。「別告訴我你不曾想過這種結局,你當初碰她的時候你就該想到,這種辦公室羅曼史通常沒什麼好下場。」
「我和林馨不是你想像的那樣。」
「怎麼不是?別告訴我你日後見到她,不會想起你們曾在一起的景象!」
「我——」凱傑日中的反駁吞了回去。他腦海中倏地浮現他和林馨在一起的一幕幕火熱激情的畫面,更糟的是,他發現自己竟然立刻就全身灼熱了起來。
「我們都是成年人了,不會讓突來的衝動沖昏了頭,破壞多年以來的同事關係。」他咬牙切齒地迸聲說道。
麥楚泰挑起眉頭。「就算你們不在意,那亞君也不會在意嗎?」
麥凱傑一震,別開眼,迴避父親的目光。
「亞君找過林馨,警告她不要介入你們夫妻的復合。」麥楚泰平靜地說。
「她這麼說了?」凱傑提高聲調。「那林馨怎麼說?」恐怕連他自己都沒發現他緊張的竟是林馨的反應。
「能說什麼?當然只有祝福你們羅!」麥楚泰注視著兒子的表情。「她告訴亞君你們只不過是性伴侶罷了,沒有感情存在。」
凱傑感覺有如當面被打了一拳。
沒有感情!?她居然說他們之間只是性關係,她居然用一句話就抹滅了他們曾經共享的一切。那簡直是一種褻瀆!
他不確定自己是什麼感覺——憤怒?受傷?失落?總之是絕對難以忍受!
「我要見林馨,馬上!」他怒氣騰騰地轉身。
「你到底想怎樣?」麥楚泰喚住他。「你想要的人到底是誰?」
凱傑轉頭注視父親。良久,他終於掙扎著說:「我愛亞君,我一直愛著她。」
「那就讓林馨走,這樣對你們三個人都好。」麥楚泰疲憊地頹然坐回椅子內。
「我以為你反對我和亞君。」凱傑瞇起眼,突然問。
「我是。」他坦承不諱。「但我只希望你快樂,如果你真的確定俞亞君才是你要的。」
「我……」不確定的人換成他了。
凱傑知道父親的話沒錯,林馨的存在阻礙了他和亞君。
可是他要怎麼解釋當他知道要失去她時,他的心卻彷彿被挖了一大塊,鮮血淋漓……
「我必須和林馨談談。」凱傑的臉色蒼白,卻很堅定的說:「至少讓我和她談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