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蘇子儀在她咄咄逼人的氣勢下沉默了。
他回想一個月前的自己,是抱著英雄救美的雄心壯志,要來解救佳人的。哪裡知道不但人沒救成,反而被囚禁在王府中,遭到非人的對待。
「我是為你而來的,仲情姑娘……」
「為我!?」洛仲情瞇起美眸。
「是啊!」蘇子儀誠懇地點頭。「知道你被那狗官進獻給穆王爺,不只是我,你的家人全都傷心得不得了。我不顧一切,只想將你那自淫賊手中救出來……」
「救我?」洛仲情粉雕玉琢的臉蛋兒微微抽搐,像聽到某個荒謬至極的笑話。
「仲情姑娘,」蘇子儀關切地上前一步,真誠地對她說:「你現在可以放心了。那個傢伙不會再動你一根寒毛了,我跟他說好了,我願意留下來承擔一切,那麼他就放你回去。真的!你不用怕,若那傢伙還敢阻撓的話,我就——」
洛沖情不耐煩地打斷他的話。「是你要王爺讓我離開王府的?」
「是啊!」
聞言,洛仲情心頭怒焰勃發。
原來就是這書獃子從中作梗,難怪,幾天前王爺突然下令,要將她逐出王府,要不是她死命懇求……
「仲情姑娘,你怎麼還在這兒呢?」蘇子儀突然想到。「啊!那傢伙太可惡了,竟然言而無信!」可惡極了,他都已經犧牲了,那淫賊居然還不放過仲情。
「你說的那傢伙是指王爺嗎?」洛仲情冷冷問道、
蘇子儀點頭。
「你說你用自己來換我離開?」
蘇子儀又點頭。「仲情姑娘,你不必為我做的一切而感到愧疚,我是心甘情願替你做這些事的。別說是留在王府了,就是犧牲性命,為你,我也沒有任何怨言——」
「夠了!」洛仲情忍不住爆發出來,什麼柔弱溫婉的形象都再也顧不得了,美麗的臉龐因憤怒而扭曲猙獰。這教她怎麼忍得下這口氣!?憑她的美貌,明明就可以平步青雲坐上穆王妃的寶座。現在,居然莫名其妙地輸給一個男人!?
「少講得那麼好聽,什麼為我犧牲,全是謊言、借口,其實你是想獨佔王爺不是嗎?賤人!狐狸精!」
她……她說什麼?蘇子儀震驚不已。
他心目中一向溫柔婉約的未婚妻,怎麼會變得如此潑悍,她還罵他賤人?狐狸精?
「我……我不懂,仲情姑娘,你難道不想回家嗎?」
「回家!?哼!我為什麼要回家?回去嫁個像你一樣的窮酸書生嗎?」洛仲情不再偽裝溫馴,她把蘇子儀當成情敵,因而面目更顯惡毒狠辣。
「王爺有錢有勢,人又英俊雄偉,這麼好的男人,本來會是我一個人的,可是你居然半路闖進來,把一切搞得亂七八糟不說,還不要臉的死賴著不走,又搶走我的男人。說得真好聽,其實你還不是看上王爺的財富權勢?」
在洛仲情眼中,沒有比權勢財富更吸引人的,因此她把每個人都看作和她一樣。
蘇子儀思緒一片紊亂。
亂了,什麼都亂了,他所相信的人、事、物全都在一夕間灰飛煙滅。
他的犧牲、他的付出,原來一點意義也沒有。他究竟在這裡做什麼?他竟還傻傻地以為,自己畢竟為心愛的女人做了些什麼……
「不……我不是——不是你說的那樣!」他搖頭,覺得好累、好倦、好心灰。想開口解釋卻有一種深深的無力感。
「少裝了!你知不知道羞恥,虧你還是個秀才,居然做出這麼不要臉的勾當來!」洛仲情氣勢淩人地對著蘇子儀尖酸地辱罵。不這樣做不足以發洩她心頭的恨意。。
「夠了!仲情姑娘,請你離開!」一旁的雙雙見蘇子儀垂首承擔一句句難聽的指責,再也忍不住站出來說話。
「閉嘴,你這奴才,這裡輪不到你說話!」洛仲情高傲地斥責雙雙。
雙雙眉一蹙,這回她是真的被惹火了。開玩笑,在群鶯院裡,就算再得寵的侍妾也沒人敢這麼對她這個「奴才」說話。
「來人!」雙雙命令外面的侍衛,立刻有兩名壯漢進來。「把這個瘋女人給趕離蘇公子的房間!」
「是!」
「你們做什麼?幹嘛捉我?放手!聽到沒有!放手!」洛仲情尖叫,被兩名壯漢給抬了出去。
「蘇子儀,你別得意。」雖然被制住,洛仲情仍氣焰囂張地大吼。「王爺會看上你,只是圖一時新鮮,不用多久,你就會和院裡的那些棄婦一樣,不,更慘,你是個男的,到時你什麼都完了!」
洛仲情歇斯底里的喊叫聲逐漸遠去、逐漸模糊……
然而,蘇子儀卻把她說的一字一句都聽得清清楚楚,一字一句都像利刃割裂他的心……
「公子,別管那個瘋女人的話,群鶯院裡多得是那種見不得別人好的妒婦。」雙雙見蘇子儀低頭沉默不語許久,那模樣實在令人擔心,不由得輕拍他的肩頭安慰道。
「不……」蘇子儀臉色灰敗。今天他受的打擊太大,早已經超過負荷,再加上洛仲情剛才惡毒的詛咒,「她說的,也許是對的……」
也許……他是完了沒錯,趙尋對他的興趣只是圖一時新鮮,很快他就將如同那些棄婦無異……
趙尋走進群鶯院,唇角不自覺勾起。
無可諱言地,他心裡有一種微妙的期待——
不知今日他那可愛逗趣的小寵物,又會帶給他什麼樂趣?
自從蘇子儀進了王府,他對一切都感到無聊厭倦的毛病不藥而癒。
捉弄正經八百的她,是再有趣不過的事了,尤其這傻女人竟到現在還弄不清楚自己的性別。每回見她那羞辱又充滿罪惡感的表情,總讓他想再狠狠地抱她。
真不想太早揭發這個真相,讓她就這麼一直以為自己成了他的男寵,可是相當有趣的。
可惜這遊戲恐怕玩不了太久,以他每夜與她歡愛的次數來看,也許此刻她已懷了他的孩子……
他從不曾讓任何一名侍妾有機會懷他的種。通常行房之後,他會要人送避孕的藥汁給她們服下,但不知為何,對她,他有了許多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