獵人與被獵,那是自從她擺脫了臉上的痘痘之後,一直熱衷的愛情遊戲。可是,這個遊戲近幾個月以來,好像越來越難玩了……
「對不起,有點晚了,我得回家。」
「我送你!」A君立刻站了起來。從他興奮的眼神、僨張的鼻孔,她知道他以為她在暗示。
「不用了啦!我爸爸九點半會開車到前面百貨公司門口接我,他說女孩子晚上不要在外面流連,會遇到壞人。」
屢試不爽,「爸爸」這兩個字成功地澆熄任何男人的熱情。
「這……這樣啊……那就沒辦法了。」A君苦著一張臉。
「打電話給我,下次我們一起吃飯。」她安慰他。
擺脫男人,卻不讓他完全失望,是關潔琳一向的作風。
「今天晚上跟你聊天很愉快。拜拜!」順便讚美對方一下,當作附加的贈品。男人都吃這一套。
關潔琳優雅的轉身,留給男人的,只是一個美麗的背影。
男人不知道的是──轉身的關潔琳,偷偷吐了吐舌頭。
天知道她離開家自己住已經好幾年,什麼「爸爸來接她」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扯這種謊,是因為她沒有跟這個人見第二次面的打算。
男人當然會相信她的話,可能明天一早就打電話給她,但她的答案將永遠是很忙。
走出這家店,低頭看表,時間還早。
要去另外一家店嗎?還是把Peter叫出來?或者該約Alex?他比較知道哪有好玩的地方。
正當她站在店門口傷腦筋的時候,一個女人走近她,等她發覺情況不對的時候已經太遲了。
啪的一聲,臉頰上傳來熱辣辣的痛,她才發覺自己被甩了巴掌。
「你──婷婷?你幹嘛打人?」關潔琳張大無辜的雙眼。婷婷是她認識的女孩,雖然稱不上好朋友,但也常一起出去逛街、吃飯。
「我幹嘛打人!?關潔琳,你這狐狸精!搶了我的男朋友,還有臉問我為什麼打你!?」婷婷怒氣張揚的破口大罵。
關潔琳愣了一下。
「ㄡ……你說上次介紹給我認識的那個周應宇?拜託!婷婷,我是為你好,才故意讓你看見那男人的真面目。他那麼禁不起誘惑,這麼簡簡單單就移情別戀,這種男人還能要嗎?好在你在結婚前就看清楚他的為人,及早跟他劃清界線,萬一結婚了,那就來不及了。」
「我不需要你雞婆!我的未婚夫好不好,由我來決定!」婷婷咬牙切齒的瞪著她,顯然對她的「好意」完全不領情。「你講的那一堆,都是在為自己脫罪,其實你就愛搶別人的男朋友!有一天你會遭到報應的!」
婷婷的大鬧引來路人的圍觀。
在她大罵一頓,最後戲劇性的跺腳離場之後,關潔琳仍怔怔的站在原地。
路人們的眼光讓她的雙頰熱了起來,剛剛被打疼的地方還隱隱作痛。
有一天你會遭到報應。她的腦中不斷想起婷婷在說這句話時的怨毒神情,那彷彿是某種咒語,她打了個冷顫,用手環抱住自己光裸的手臂。
「你還好吧?」
突然,有一個聲音自頭頂響起,那是一個好低沉、好好聽的聲音。
關潔琳抬起頭,發現自己身前站了一個好高的男子。
突然之間,她感覺到心跳漏了一拍,然後又快速的擂動,一陣暈眩的感覺升起,呼吸停滯、嘴巴張大、手足無措……
時間好像被拉回了十年前,那時候她還是個滿臉青春痘、自卑又畏縮的小女孩──
校園裡不小心地一撞,手中的講義掉到地上,對方忙著說抱歉,還彎腰幫她撿起散落的紙張,交到她手上的時候不經意的指尖相碰觸,一陣強烈的電流讓她的手指發麻。
抬眸,對上一張英俊得超現實的臉龐,那張臉對她笑著;她漲紅了臉,說不出一句話來,只感覺臉上的痘痘更紅、更腫了起來。
她落荒而逃,但從此,視線再也沒有離開過那個男孩……
「嘿!小姐,你還好吧?」
男子看她瞪大了眼、失神的模樣,笑著又問了一次。
就是那個笑容──痞痞的、不經意的,那雙眸子曾經無數次在她夢裡出現。他是她年少時的夢想、遙不可及的王子──他是那個她曾經暗戀過的學長。
她沒有想過還會再見到他,沒有想過是在她這樣狼狽的時刻。
「天啊……」她眼前一暗,暈了過去。
男人伸出雙臂,及時把她鎖進懷裡。
「呵!暈倒這招我倒從來沒有見過,這女人果然不愧花花公主之名。」
男人寬厚的胸膛傳來微微震動,關潔琳隱隱約約好像聽見他的笑聲,她還來不及聽清楚他說了什麼,黑暗就將她包圍……
☆☆☆
迷迷糊糊的張開眼睛,她空茫的注視眼前的天花板。
這是什麼地方啊?她的小公寓裡不會有這麼高級的裝潢、這麼氣派的燈光。她嚇了一跳,陡地從床上坐了起來。
「你醒了?」
關潔琳一震,把目光移向聲音的來源──一個坐在窗邊沙發上的男子。
記憶一下子湧進她腦海裡,她想起街上的巧遇,還有之後她暈了過去。
好……丟臉啊!
她羞紅了臉,難堪的咬著下唇。她緊張的整理自己凌亂的頭髮,無助又狼狽的看著那男子。
周恆宇──她還記得他的名字。事實上,她一直注意著他的消息,那並不難,因為他的父親是國內著名的大企業家,而且身為本城最有價值單身漢之一的他,花邊新聞從來就沒有斷過。
他一定不記得她了吧!?
她曾經偷偷幻想過跟他重逢,那時候一定要展現出她最美的一面,可是……顯然老天跟她開了個可悲的玩笑。
關潔琳覺得自己糟透了,不過看在周恆宇眼裡,她卻是另一種模樣。
剛起床的她臉頰紅通通的,凌亂的發增添一種迷人的性感,就好像經過與情人整夜的狂歡;白皙的貝齒輕咬紅唇,更是令男人心癢難耐。
她就這麼坐在他加大的床中央,纖白的肌膚露在深藍色的被單外,像個迷路的小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