驀然領悟自己正把Rose和「那個女孩」比較時,季拓宇心中駭然。
「再說吧!如果有需要,我會訪伯父幫忙的。」
聽他如此輕描淡寫的帶過這話題,Rose沮喪懊惱得想捶胸頓足,她更想用鐵錘敲敲季拓宇的腦袋,看那裡裝了什麼,為什麼她條件這麼好的女孩,他會無動於衷?
難道他心裡有別人!?Rose腦中閃過這個念頭,不過卻立刻被她推翻了。
不可能!她相不信有任何女人能勝過她!
她突然感覺他停下步伐,從緊挽的手臂察覺他的僵硬、緊繃。
「季,怎麼了?」Rose疑惑地抬眼望他,而他正緊瞪著前方。
前方有個東方女子背對著他們,正在Checkin的櫃檯前。她有一頭又長又直的烏亮黑髮,纖細柔美的嬌小身形包裹在削肩的雪白洋裝裡。
「見鬼了!」
Rose訝異地聽見季拓宇憤怒的詛咒。
第四章
八月四日一九九五天氣陰(你離開的第348天)
親愛的,我今天真的、真的好開心喔!
忍不住要跟你分享的第一個好消息——大學放榜,我考上外文繫了!
你也知道的,我是多麼想把英文學好,當然啦!英文是親愛的你的語言,你又住在美國,如果我不把它學精、怎麼能當你稱職的好妻子呢?
另外一件讓我開心的事是——我見到爸爸、媽媽了。
村裡的人告訴我別墅的人回來了,我還以為是你呢!我用最快的速度衝到別墅。不是你,是你的爸媽。
不是我見到他仍不開心,只是人家真的很想你……
爸、媽人都很好,媽媽親切又漂亮,她很有耐心的聽我講去年我們相識、相愛、結婚的故事。
原來你一直把我的事對他們保密,為什麼呢?親愛的,你是不是怕他們不接受我這樣平凡的女孩子?
可是他們都接受我了啊!
明天我還要去找他們玩,我都計劃好了,他們一年才回台灣一次,我要好好招待他們。
今天我向他們問起了你,他們說你很上進,正努力地學習家族企業的一切。就是因為這樣,你才沒回來的吧!?
你想在事業上闖出一片天地,這些也都是為了我們的未來而做的努力,我懂,也不會牽絆你。
我也會加油的,直到你回來的一天,相信你會對全新的我大大驚艷!
·········
他幾乎是一進餐廳就感覺到她的存在。說來這是一件奇怪的事,今晚意大利餐廳的人很多,而且她又坐在最角落,可他還是一眼就認出她來。
沒錯,那個女人正是和他結婚七年的妻子。
「季?
Rose的呼喚讓他回過神來,他為Rose拉開坐椅,隨後在她對面落坐,這個角度讓他正好能看到「她」的側影。
她只有一個人,手中捧著長腳杯裝的紅酒,眼神透過落地窗望向緊臨餐廳的人工湖,在輕柔的樂聲中,在用餐客人的低聲交談中,她顯得落寞而孤獨。
「季,要選哪一種酒呢?」Rose從酒單中抬起眸子微笑著問他。
「你決定就好。」他漫不經心地回答,隨即又將視線調回那女人。
七年不見,她變了很多,以往稚嫩的少女變成了十足的女人,從她剪裁貼身的中國風高領洋裝中,他可以看見她的身材比以前更成熟有女人味了。
他的視線回到她的容顏,她比他印象中還要美,飛瀑般的長髮讓男人渴望將它們滑過指尖,或深埋其中嗅聞她獨有的淡香。
實在很諷刺,這些觸覺和嗅覺的記憶竟不曾因時光流逝而忘記,在這七年之中,他不斷地想起她,她甜甜的笑、她的味道。
只不過每當這個念頭一興起,就會被他狠狠打壓下來,他絕不容許自己再被那張看似無辜清純的臉龐所欺騙,他怎麼也忘不了她當初是如何設計、誘他掉入陷餅,還有那被人用槍指著腦袋的屈辱……
「季,那不是你爸媽嗎?」
季氏夫婦相偕走進餐廳,由於季拓宇和Rose坐在相反方向的位置,他們沒看見他,筆直地往紫欣走去。
李拓宇瞇起眼睛,看她站起來和二位老人家擁抱。
什麼時候他們這麼熟了!?
「Rose。」他推開椅子站起來。「我想我們該去打聲招呼。」
Rose讓季拓宇挽著手向前走,他的手箝緊她的上臂,用力的幾乎要讓她痛呼出聲。她仰首要向他提出抗議時,卻見他的薄唇抿緊,臉上毫無表情,只是她仍可感覺到他體內控制的緊繃。
奇怪,季和父母的感情不是一向不錯嗎?怎麼他的樣子像見著什麼仇人似的。Rose正不解時,他們已向季的父母走去……
···········
餐廳的另一頭。
「紫欣,這回來LasVegas打算待多久?」季母問。
「不一定,事情辦完就回去。」
「你真的決定放棄了嗎?」
紫欣談談道:「不放棄又如何?媽也說拓宇有了要好的女朋友……」
季母不是不心疼的,這些年她看著這傻女孩守候著拓宇,對她的喜愛也與日俱增。
還記得當年聽她說她與拓宇結婚時嚇了一大跳,克服了初時的震驚與懷疑,她立刻喜歡上這單純善良的女孩。紫欣走後她馬上打電話回美國去罵兒子,為什麼結婚這麼大的事居然瞞著不說,拓宇的反應是令她愕然的暴怒!
她沒見過他對哪個人這麼痛惡過,相反的,她也沒見過有誰能引起他這麼強烈的反應!?
這些年她多次想勸拓宇去找紫欣,可是他的行為充分表現出對紫欣的漠視,他絕口不提紫欣,他在事業上衝刺,他和女人交往、鬧緋聞……她一直不忍把這些告訴紫欣,怕她傷心,可是這回拓宇和Rose似乎是認真的……
「你爸沒事吧?」李父問紫欣。
「沒事,只是血壓高了些。」
「早叫他別這麼容易動怒。」季父搖搖頭,想起每次回台灣,田實見著他們夫妻就吹鬍子瞪眼的,大罵他那負心的兒子,害他好不難堪。「你爸年紀大了,該改改暴躁的脾氣。」他雖抱怨著卻仍不自覺地流露出關心,畢竟是小時候一起長大的朋友,仍是有感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