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夜宴結束,真正的重頭戲才正要開始。
龔氏夫婦倆很有默契地帶著客人暢遊相府,而後相繼藉故離開,只留下愛看熱鬧的 敬昊還不死心。
「喂!你瞧瞧今晚我舅父、你岳父可卯足了心思想討好你這未來的女婿,這對像他 那麼傲氣的人來說可是頭一遭呢!」敬昊酒足飯飽後,緊繃的心弦也跟著卸下,愉快地 道。
練龍可沒那麼好的心情,他看得出來龔寬熹特意對他十分禮遇,也因此更加懷疑這 位七小姐究竟是個什麼樣的人。
「咦,『好巧』啊!表妹也來遊園。」忽然敬昊手往不遠處一窈窕身影指去,佯裝 驚訝地道。
練龍冷峻的臉上掛著似笑非笑的神情,濃黑的眼眸娣凝著那條背對著自己的淡紅色 嬌影,心知肚明「她」才是今晚的女主角。
面對龔寬熹,他話說不出口,但他相信既然對方是相府千金,也該是個知書達禮之 人,若跟她溝通得當,她應該不會?難自己才是。
當下,練龍毫不猶豫地走向她——「小姐,小姐,他來了,來了。」
站在旁邊眼睛飄來飄去的小婢活像在作賊,當看到身材挺拔又長相俊俏的練龍朝她 們走來後,不消多問,她即明白來者何人,立刻緊張地拉拉身旁小姐的袖子,告訴她這 個消息。
「我知道,你先下去吧!」龔琉璃輕頷首,摒退了侍女。
其實縱使背對著他,她仍能感覺到他的眼神正注視著自己。
莫名地,原本平靜的心湖突然起了波瀾,她的手心微微出汗,顯示了她的緊張。
「龔小姐。」在距離她還有數步之遙時,練龍有禮地道。
「嗯!」他居然沒認出自己,龔琉璃心裡難免有淡淡的失望。
可一回想,他又沒見著自己的面,無法識破是很正常的事啊!
她頑皮地偷偷抿唇一笑,決定捉弄一下他。當下也沒轉過身來。
「有件事想跟你談談,不知道龔小姐是否有空?」他正襟危坐地問。
龔琉璃心頭一沉,奇怪了,他的聲音怎?這麼僵硬啊?活像要找人談判似的。
她正費解猜測,一旁的敬昊早已快急壞了。
「表妹,背對著人說話多沒禮貌。」這死丫頭還玩,難道她聽不出她未來的夫婿正 想跟她攤牌嗎?要真讓練龍將話說出了口,那可就糟了。
「我哪有?」人家還想多玩一會兒也不行?
龔琉璃被這一激也忘了還想捉弄之事,嬌嗔一聲,立刻轉過身來。
練龍這才看清她,雖然今晚龔琉璃臉上略施了脂粉,穿著打扮也和一般閨女一樣秀 秀氣氣的,不像以前那般隨性,但他仍一眼便認出她來。
「琉璃?!」
「是啊,就是我。」聽見他的呼喚,龔琉璃立刻將敬昊給忘得一乾二淨。
有好一陣子不見了,乍見他之初,真是又緊張又驚喜,老實說,他還是一樣的迷人 哩!
抹上胭脂的紅唇往上一彎,那雙靈動的水眸直睇著他,像是要將這些日子沒見到他 的部分一次看個夠。
練龍也同樣感到驚奇,想不到多日不見,她更加亭亭玉立,明眸皓齒、朱?多嬌, 尤其在這盛裝打扮下,他簡直要以為自己認錯人了。
「真的是你?」練龍突然驚覺此時此地人在何處,連忙道:「你這丫頭簡直太胡來 了,難道你不知道這是相府,由得你這樣自由來去嗎?」
他居然以為她是偷偷跑進來的?難道她花了一晚心思做的這身打扮,那麼失敗,還 是……失敗的是她這個人啊?
「龍哥,你怎?能這樣說我呢?你不覺得我這身打扮非常像個千金閨秀,還有我的 氣質啊?你這是……哎喲!」
本想上前跟他好好理論一番的,孰料太過粗魯,她一個不小心踩到了過長的裙擺, 就這麼跌得四腳朝天。
什麼千金閨秀的氣質啦、名門淑女的規範啦,統統跟著煙消雲散。
嘖嘖!丟人啊,敬昊打這一刻起,死也不肯承認她是自己的表妹了,手往臉上一遮 ,羞愧地轉身離去。
練龍也被她的舉動給駭著了,沒想到她竟然真的就這麼……這麼在他面前跌倒,害 得原本一肚子火氣的他再也忍俊不禁地大笑出聲。
「哈哈哈——」
「笑什麼?」她又羞又惱地用手捶地。
真是虧了娘和幾個丫環努力地幫她裝扮了一晚,想讓她在練龍面前當個嬌麗的大美 人,誰知事情竟然脫軌得如此離譜。
真是該死的裙子,干?裁得這麼長啊!
「好了,起來吧!」練龍聲音中還含著笑意。
她可憐兮兮地?眼問:「我是不是很醜、很丟臉啊?」
「不會。」
她斜睨了他一眼。「你不用安慰我了。」
「我說的是實話。」他肯定地道。
「真的?!」受到這層鼓勵,龔琉璃心裡喜孜孜的,即刻將剛剛的出糗?諸腦後, 由地上站起來。
「當然是真的。」練龍再次強調。「反正你向來都是大咧咧,穿這一身淑雅的衣裳 ,實在委屈了你。」更委屈了那美麗的華裳。
唉!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
龔琉璃的笑容頓時凝結,她氣急敗壞地抗議。「誰說的?
我本來就是淑女啊,我真的是大家閨秀呢!」
「是是是,不過千金閨秀是不會胡亂闖入別人家的。」好一段時日不見了,沒想到 她全無長進,還是這麼的愛耍賴。
「我才沒有呢!」將她說得像個偷兒似的。「這是我家。」
「你家?」練龍臉上寫著不信。
「真的啊,這是我家,我是七小姐——龔琉璃。」她高聲道。
這下換練龍笑不出來了,他瞠大了眼睛——「什麼?你是……」
「相府七小姐,也就是你的未婚妻。」她主動地將手往他臂彎一勾道。「龍哥,你 忘了,我曾說過會嫁給你,就一定要嫁你。」
練龍的臉色在轉瞬間愀變,見到她而湧起的那份歡喜也隨之消失殆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