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放下了電話,伊籐月紗走至落地窗前。拉開了格紋圖案的窗簾,一道雷電閃光乍現,嚇得她花容失色,連退了好幾步。
果真是雷雨交加啊!
夏日的台灣,往往三不五時就有低氣壓或颱風過境,這種天氣對來台灣定居多年的她而言,本來早應該習以為常的。
但今晚不同,自從接到那通電話後,她顯得有些坐立不安。
從未有過的焦慮憂鬱感突然浮現心頭,顯然方才好友馮雪莉的話成功地深入了她的心。
抬頭看看壁鐘,已經十一點了。
以往通常這個時候,她的丈夫東方令堯有時還會留在研究室裡,而她會自得其樂地泡杯牛奶,邊欣賞影集、邊思考著明天要做的事。
她向來是個悠閒又慵懶的女人,從來不掛心任何事,丈夫也不容許她太過多愁善感,總是將她保護好好的。
但是——
「轟隆——」
天際處又是一道駭人的閃電,緊接著劈下了震耳欲聾的響雷,淅瀝淅瀝的大雨依舊下個不停,她的心也跟著莫名地愈加恐慌。
怎麼還不回來?堯哥怎麼還不回來,他到底在哪裡?
趁著另一道閃電出現前,她倉忙地像是在逃避什麼似的火速拉上窗簾,而後背靠著落地窗慢慢滑坐在地。
從來沒有過的孤單害怕,襲上了她的心。
「堯哥……對!找堯哥,找到他就能得到解答了。」她自言自語,立刻站起來去拿了電話。
但在電話接通、響了一聲後,她突然又掛上了電話。
不行,她答應過老公,要全力支持他的研究,絕對不會無故去打擾他。
是啊!她有什麼理由打電話給他呢?只是下場大雨而已,若讓他知道了,可能要笑話她了。
「不行!堯哥的研究都是為了我,我要讓他放心去做,不能這麼不成熟。」她告誡自己。
可是,她真的好害怕,而且覺得好孤單喔!
怎麼會這樣?她以前從來不曾如此的啊!為什麼突然這麼想念他?莫非是雪莉的話讓她……
「喀!」突然的開門聲,打斷了她的冥想。
「堯哥,堯哥——」她欣喜若狂地飛奔出客廳,在看見那高大的身影後,立刻像只無尾熊般,掛在他身上。
東方令堯拖著疲憊的身子回家,沒想到才打開門,便見到如此熱情的嬌妻,斯文俊雅的臉上立刻揚起一抹惑人的笑。
「這麼想我啊?」他戲謔問。
「是啊!我好想你,我真的好想你喔!」嬌滴滴的嗓音,配上原本就美麗動人的臉蛋,想來沒人能夠抗拒。
東方令堯當然也不想抗拒,這是他的嬌妻啊!
他立刻低下頭,挑開她的芳唇,給予一個火辣辣的熱吻。
這個銷魂蝕骨的熱吻,平復了伊籐月紗焦躁不安的心,同時也甜上了她的心扉,她嫣紅著臉蛋輕輕喘息,期待更多的撫慰。
今晚,就要如此纏纏綿綿。
不料他卻放開了她——
「今晚好累,你先睡吧,我去洗澡了。」他轉身走向浴室。
失去了他熱情的擁抱,伊籐月紗突然覺得渾身涼意。
「不!不要走。」她由背後攬住他,用有點無賴又有點撒嬌的語氣道。
「紗紗,今晚你是怎麼了?」東方令堯拉開她的手,轉過頭來面對她,發覺嬌妻確實有些不對勁耶!
「我……我怕!」她輕輕地說出心中的恐懼。
「怕?怕什麼?」
伊籐月紗手指著客廳的落地窗。「下雨了,而且還打雷,所以我……」
「哈哈哈——」話還沒說完,東方令堯果然已經笑得上氣不接下氣了。「別鬧了,我真的很累,紗紗,乖!你自己先去睡吧!」
話說完,他又給了一個安撫的淡吻,便頭也不回地放下她,走進了浴室。
「堯……堯哥。」她嬌嗔跺腳,突然有種被冷落的感覺。
他以前不是這樣的,以前東方令堯只要看她眉頭稍皺,就會守在她身邊寸步不離地想盡辦法呵哄她開心,但是這一回……
他變了!
男人果然是善變的,人家說「七年之癢」,可他們結婚才短短三年啊!他不會……不會真的變心了吧!
「堯哥……不可能,告訴我這是不可能的事,堯哥——」她喃喃自語,恨不得學著潑婦上前去猛敲開浴室之門問個明白。
但長久以來的良好教養,讓她沒能這麼做。
好不容易等到東方令堯由浴室出來,她立刻迎上前去。
「堯哥,我……」
「啊!」東方令堯用力地打了個呵欠。「紗紗!有什麼事明天再說吧,我好累,真的好累……」說著,他竟然就這樣倒頭睡著了,而頭髮都還滴著水。
這種情況其實也常見,以往,伊籐月紗會心疼地幫他將頭髮吹乾,再讓他躺個舒服的位置。
但此刻,她卻覺得有滿腹辛酸與委屈,擔心的、害怕的、煩躁的、憂鬱的……各式各樣的情緒反反覆覆在她心中盤繞,就是不見以往的甜蜜感受。
是啊!一直以來,她都覺得能跟他相遇、相愛,是上天最美的安排和憐寵,因為他是那麼地對她呵護備至,那麼地愛她呀!
她永遠忘不了兩人間的點滴,甚至記得兩人最初相見的時候,他的模樣——
第一章
「阿部,阿部,別再躲了,出來,你快出來啊!」嬌嬌嫩嫩的輕柔嗓音,飄散在寧靜的仲夏午後。
伊籐月紗粉嫩的身影在庭院間穿梭,一雙靈動的大眼睛四處循看,臉上帶著抹遊戲般的淘氣。
這個庭院佔地只數十坪,但對個兒小小的伊籐月紗來說,可大得像個迷宮;尤其在院子裡還栽種了不少樹,更增添了躲迷藏的快感。
「阿部,阿部——」忽然看見一抹白色影子晃動,她忍不住格格笑開來。「哈哈,我看到你了,別再躲了!阿部。」
「汪汪!」小狗顯然還玩不夠,並沒有停下來的意願,繼續在庭院間奔跑。
「阿部,阿部……」伊籐月紗也繼續追逐著它,非要將它抓住不可。
一人一犬就這樣互相追逐著,玩得不亦樂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