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是齊家堡啊!姑娘,難道妳不知道嗎?」正在收拾杯盤狼藉的桌面的采兒詫異地問。
「齊?齊家堡?!」袁心娃倏地跳了起來。果然飯吃飽了,聲音也變得較為宏亮,手腳當然更為利落嘍。
「沒錯,就是齊家堡。」低沈的嗓音揚起,一個身材願長挺拔的男子走了進來。
「堡主。」采兒朝他作揖。
齊晞揮揮手,采兒會意地退下,他緩緩地走到袁心娃面前。
「怎麼樣,吃飽了嗎?」他的聲音含帶一絲笑意。
袁心娃抬頭對上他湛亮的黑眸,一顆心緊緊揪著。
完了,她……她怎麼那麼不幸?居然……居然吃了「仇人」的東西?現在是不是該全部吐出來,以示抗議呢?
「怎……怎麼會是你?我怎麼會在這裡?」她真是懊惱極了。
齊晞低頭,深邃犀利的眼眸緊扣住眼前的小女子,這才發現原來掩藏在污塵之下的小臉是多麼俏麗動人,瞧她生得明眸皓齒、嬌俏脫俗,尤其那雙烏黑晶亮的眼眸竟有說不出的吸引人,再加上一身水藍羅裳將她玲瓏嬌小的身軀包裹住,更櫬出其楚楚丰姿。
她不是一般人家的女兒。
憑齊晞那敏銳的嗅覺,他幾乎一眼就認定了。瞧她那嬌然的氣質,他不難猜測到眼前這女子一定大有來歷,非富即貴呀,而且怪異的很,他對她竟有股莫名的熟悉感,彷彿他們很久很久以前就認識了。
會嗎?可奇怪了,他怎麼一點印象也沒有?
「妳識得我?」他低頭看她,想從她身上找出答案來。
那高挺的鼻樑幾乎要碰到她的。袁心娃杏眼圓睜,嚇得倒退了兩步,就是他,就是他……
眼前的這個人才是她在殘破的家園處所見到的齊晞,他的眼神是那麼的犀利精銳,而語調也霸氣逼人,和市集裡那唇含逗弄之色的瀟灑男子完全不同呀--當然,除了相似的一張俊臉外。
「我……我可不可以問你……問你一個問題?」她不答反問。
「問吧!」
「你……你真的是齊晞本人……」看到他瞪她一眼--至少她認為是瞪,袁心娃心虛地水眸趕緊四處飄移,就是不敢再對上他的眼。
「是的?」齊晞毅然決然地道,冷毅的五官上擺明了他不喜歡這個問題。
「你是說,你千真萬確是……齊晞?」
他雙手環胸,冷眸直瞅著眼前的小女子。
太奇怪了,照理說應該鮮少有人可以同時看到他的兩種面貌,可見得眼前這小女子大有問題。
「妳似乎還沒回答我之前的問題。」
「呃……之前?」袁心娃努力的回想,這才瞭解他在說什麼。「是……是啊,我當然認識你。」
他可是她最大的仇人,她怎麼可能不認識他?
「我們認識。」他濃眉高攏。「什麼時候的事?我怎麼沒印象?」
他對自己這雙足以洞悉一切的眼睛非常有自信,包括所有的人事物,只要見過一定過目不忘,然而這小女子的出現卻是意外中的意外。
他不喜歡,市集裡輕鬆的一面是他不願讓人分享的,而她居然發現了。
「我……」咦!他為什麼看來那麼生氣?袁心娃偷偷地嚥了口口水。「這……這有什麼好奇怪的嗎?我在路上隨便問個人,大家都知道齊家堡,也都知道你齊大當家啊!」
她也是那時候才知道原來齊晞是這麼地鼎鼎有名,更由於齊家堡經商名號遠播,因此她更加相信自己的臆測,齊晞一定是她爹所說在商場上樹立的敵人;是他害死了她的爹娘。
「是嗎?」他冷笑。
或許有很多人聽聞過他的名字,但可不一定人人都識得他的面貌呵,這個奇異的小女子讓齊晞產生從未有過的好奇心。
「可以告訴我妳為什麼餓昏嗎?」齊晞決定從大夫的診斷來探聽這女子的來歷。
「我……」好丟臉,這種事該怎麼開口啊?
這也不是她願意的呀!原本她有個幸福美滿的家庭,一個富裕的環境,和一對將她捧在心口上呵護的父母……
都是他……是他奪走了她的一切,要不然她爹娘不會死的。
袁心娃難掩心裡悲慟,忿忿地咬牙切齒道:「我父母被『奸人』害死,偏偏我這小孤女又尋親不著,沒餓死已經算是萬幸了。」
想當初她袁家風光之際,可說是門庭若市,光是那些難以計數的「叔叔、伯伯」來說,就算沒有成千也有上百。而且他們每個人都很好、很和善的喲,不但稱她貌美賽仙、還讚她很有大家閨秀的氣質,直說若她有空一定要常去他們家作客,所以她一點也不擔心肚皮的問題。
這一路走來,袁心娃就憑藉著以往有的記憶去找尋那些叔叔伯伯。
然而人情如水,冷暖自知,如今她只是一介孤女,無權無勢,所有人見到她幾乎躲的躲、逃的逃,沒有人願意承認她或對她伸出援手,更惡劣的還有人視她為瘟神,一見她上門,立刻大門深鎖,毫不留情。
嗚嗚!她變得好可憐喔,再也不是眾人捧在手中心上呵護的嬌娃兒了啦。
這一切都是齊晞害的,若不是他,她也不會落得今天這般父母雙亡、走投無路的地步。
對,要恨他,狠狠、狠狠地恨著他才行!
原本像個縮頭烏龜似地不敢在他面前輕舉妄動的她,條地將背脊挺起,勇敢地抬頭與他對恃。
他的黑眸冷光如電,顯得幽深而闃寒。「妳那句奸人該不會是在指責我吧?」
在江湖上打滾多年,就算再狡詐的詭計地都能夠識破,更遑論這小女子的一點點心眼了。只是何時害死了她的親人,他怎麼一點印象也沒有?
「我……」她及時住了口。
糟了,她不該這麼衝動的,萬一他發現了她的來意,那麼別說是報仇,恐怕連她這條小命都難保啊!
她用力吸了口氣,揚起一抹作假的笑顏。「不不不,你太多心了,我的意思怎麼可能會是這樣呢?何況你也不是這種人啊!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