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逸風沒時間去思考自己的反常,他心裡的痛楚越來越沉重,痛得幾乎快無法承受 ,是了,一定是家裡出了什麼事,要不然他也不會有如此怪異的感覺。
站在原地深呼吸了幾下,而後他一鼓作氣地邁開步伐往家裡的方向沖。
「小少爺……等等我啊!」一頭霧水的侍從連忙跟著小主人的腳步追,絲毫不敢有 所遲怠。
聶逸風在心裡想著不要,千萬不要出事,但願這只是我個人的錯覺而已,我不會再 貪玩了!我也不會再胡亂惹事了,爹、大哥、二姊,你們不能出事,不能……天際不知 何時竟飄飄地落下了絲絲細雨,為這濁悶的空氣帶來些微清新涼意,然而聶逸風越跑心 頭卻越加地緊揪沉痛好不容易終於回到了聶府,夜色中,門前寫著「聶府」兩字的燈籠 迎風飄飄,顯得有些詭異,似乎……似乎哪裡不對勁了。
他毫不遲疑地立刻往前走──「等等,小少爺,你不能從大門進去。」背後聶諾 及時地抓住了他,硬將他拉往旁邊的小巷。「你忘了嗎?前兩天你和姜少爺打架,老爺 罰你禁足的,你這一進去不就剛好讓老爺逮個正著?」
聶逸風這才如夢初醒地想起這件事,抬頭望著家裡的大門,他極度刻意地對自己露 出個安撫的笑容,沒事的,他回家了,沒事啊!剛剛那一陣陣的心悸只不過是自己庸人 自擾、自己嚇自己而已,沒事的,沒事……「奇怪,守門的人呢?怎麼都不見了?」他 遽然目光銳利地發現了這異狀。
他爹是成州縣的縣令,住處大門外當然隨時都有人著守著。但現在門外空無一人, 讓他不禁疑雲頓升。
「大概是偷懶了吧!回頭我再去報告戴總管!」聶諾不覺得這種事有什麼好大驚小 怪的。
聶逸風還是覺得不對勁,可礙於父親曾下的指令,當下也不敢輕舉妄動,乖乖地繞 過大門,來到了小門處。
他伸手輕輕一堆,發現竟然沒鎖。
「哇!二小姐人真好,她一定是知道我們偷溜出去了。故意幫我們開門的。」
聶諾興高采烈地道。
聶逸風唇邊總算綻出了一絲調皮的輕笑,沒錯,一定是這樣的,他那二姊原本就是 菩薩心腸,每每他犯錯遭爹懲罰時,二姊就會站出來替他說話。保他個平安無事所以他 會如此的調皮搗蛋又天不怕地不怕,可不是沒有原因的。
推開小門就是聶府的後花園,一進門,聶逸風的心叉開始揪痛不已,他的腳步忽〞 停滯不前,似乎正在推拒著接受某種可怕的事物。
「小少爺,你還不快回房愣在這兒做什麼?小心被老爺發現。」
「不,阿諾,你……你有沒有發現不對勁?」他仍然站在原處。眸光卻四處飛掠。
「不對?哪裡不對?」
「難道你不覺得奇怪。我們站在這裡也有一會兒了,怎麼達一個丫發、僕役都沒經 過?」他家在這個掌燈時刻該是熱熱鬧鬧的才對啊!然而現在卻靜得讓人毛骨棟然, 連一個人影也沒有,這還不奇怪嗎?
「這有什麼好奇怪的?下雨了,雖然僅是小雨,但淋久了衣棠也會濕,誰會往這個 時候到處亂跑嘛!」聶諾阻止他胡想,急忙地推著他住屋裡走。「小少爺,雖然你年輕 又具強體肚的,但身子也要顧。」
「等等……」聶逸風道。不知怎地,越接近主屋,他的心越不平靜,甚至有種想要 逃離的衝動。
「小少爺。你到底是怎麼了,不會是中邪了吧?」有可能喔!不然一向開朗樂觀的 小少爺怎麼會突然變得如此陰陽怪氣。
「我……你才中邪了呢!」聶逸風沒好氣地啐罵著,隨即立刻往他二姊的房裡走。
「哈!會罵人,就表示沒事了。」聶諾被罵停開心極了。「小少爺,你要去哪裡? 」
聶逸風瞪了他一眼,似乎對他這白癡問題很火大。「找我二姊。」
「可是你的衣裡有點濕、也有點髒,還是先回房去換下再來吧!」
「囉唆!」他急於想確定心裡的疑慮,對於聶諾的建議完全不以為然。
邊走。他的目光邊四處梭巡;耳朵也拔失地靜靜聆聽著所有的聲響,但……詭異啊 !怎麼他走得如此接近屋裡,卻除了絲絲細雨的聲響外.別說人影了,連一點點人聲都 沒有?
整座聶府宛如一座岑寂的死城.在闇夜中充滿奇詭的氣息。
「小少……小少爺……」見狀,聶諾也緊張地吞著口水,死抓住他的衣袖卻不知道 該說什麼好。
是了,他也感覺到不對勁了,現在時間還早.不可能整座聶府都如此地靜寂無聲, 難道……難道所有人都睡……睡了?
聶逸風無法再等下去了,他急於揭曉謎底的答案。
「二姊、二姊……」推開門找不到人.他急急地轉住大哥的房裡,裡面還是空無一 人,他趕緊又奔到爹爹的房裡……還是沒人。但屋裡凌亂得就像遭了小偷,怎麼……怎 麼會這樣?
「爹、大哥、二姊……」他喊,心裡更加地慌急,難道他剛剛的預感成真!家裡 ──出事了?
「啊」此時,聶諾突然發出尖銳的慘叫聲。「小……小少爺,你你你……你著…… 」他聲音發顫得達一句話也說不完整。
聶逸風定睛一瞧,他看到了令他這輩子永生難忘的畫面──在聶家的花廳裡,食物 散落一地杯盤狼藉,而所有的人也都橫豎地倒了一地,個個口吐白沫,眼球翻白,其中 還包括他爹和哥哥、姊姊。
他的腦袋似乎被重重地敲擊過,打得他頭昏眼花。
許久,他才深深地吸了口氣鎮定自己欲裂的心魂,慢慢走上前去,伸出顫抖不已的 手探向他們的鼻息……沒了,連一絲絲的氣息也沒有──「爹、大哥、二姊」他難以置 信地呼喊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