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個無情世界,他原本早該想到的,可沒料到連心底深處最後的單純竟然也變了 質——「哈哈!我多可笑……」
從將軍府回來後,他不是整天渾渾噩噩、四處遊蕩,就是不斷地酗酒、在酒精中醉 生夢死,他想尋找一個新的契機,尋找生命的意義,然而沒有了,失去努力的目標,他 變得一無所有,什麼都不再重要,連生命也變得毫無價值。
酒一杯接一杯地往嘴裡灌,可惜酒入愁腸愁更愁,他的問題沒有解釋,心頭還是一 樣的沉重,只有在醉酒酣然之際,才能稍稍忘卻痛楚。
君珞心將一切看在眼底,心疼不已。
打從冷衝霄由將軍府回來後,他那暴烈的脾氣讓所有都卻了步,甚至連他兩個拜把 的好兄弟也不敢隨意接近,除了她。
她知道他長久以來堅持的夢碎了,因此在他心裡一定飽含著無盡的痛楚;她了知道 要修補這傷痕恐怕還要費一段時日,所以她沒靠近他,就是想讓他好好冷靜一下,但她 仍堅持守在他身邊,以免他傷害自己。
眼見現在的他是那麼地頹然喪氣,與初相識時那又酷又冷、為了任務可以不顧一切 的鐵血漢子完全不同;更遑論之前期待鮑水媚時難得的眉飛色舞模樣更是大相逕庭,君 珞心只覺得自己的心比他更痛。
他那萬夫莫敵的氣概不再,他的笑也不再有了,這一切全是為了她——鮑水媚。
究竟她是怎?傷害他的,才會讓他變成這副模樣?
君珞心垂下眼簾,不懂自己心裡到底在想些什麼,為何他和鮑水媚沒有結果,她的 心會如此的難受,難道……難道她對他的情早已在不知不覺中變化?
她心中一悸,可能嗎?這可能嗎?
不……不會吧?!她只是感動於他的癡情,想要尋找這樣的一份愛罷了,並非愛上 他,不會的……「你躲躲藏藏做什麼?」他突然暴喝一聲。
一隻酒杯擲在她腳下,發出?啷的聲響——「你……」君珞心嚇了一大跳,甩甩頭 不再多想,邁步往他身邊走去。「要丟就丟准一點,難道你的功夫退步了?」
「哼!不是要你走了,你還待在這裡做什麼?」冰冷的音調沒有絲毫感情,其實以 他的功力他一直都知道她在身邊的,遲遲沒發作也不知道為什麼,難道是深怕寂寞,需 要有人來陪?!
「我……我不走,我要留下來陪你。」她堅持著。
近距離地看著他,君珞心斬心更加地扯痛著,才幾天的光景而已,他就憔悴如此, 淚水在?那間模糊了她的視線,她該怎?辦?該怎?幫他才好。
「陪我?不必了。」女人都喜歡虛情假意這招嗎?他輕蔑地一笑,仰頭又飲盡一杯 。
君珞心將酒杯搶過來。「別喝了,酒喝多了會傷身。」
「我的事不用你管。」他拿起另一隻酒杯,繼續喝。
為什麼他會變得如此消極呢?眼前那醉生夢死的男人跟她所熟識的樣子差太多了。 君珞心必須緊緊咬著下唇,才不致讓眼眶裡的淚水流下,她這才明白,不知早在何時, 她的一顆芳心已經全繫在他身上,她的眼裡只專注於他一人,隨著他喜、陪著他愁…… 唉!造化弄人啊!
她能夠確定他的確有雙比海還要深情的眼眸,可更知道,他的所有深情——不是為 她。
「天涯何處無芳草,你何必這樣糟蹋自己?」她勸他的同時也想說服自己。
冷衝霄似乎沒聽見,繼續喝酒。
「失敗一次算什麼?你還有很多很多的機會,憑你的條件,想要找比鮑水媚更美更 好的女人比比皆是。」
在聽到鮑水媚三個字時,他的眉頭輕皺,但隨即又恢復,現在的他是個無心的人, 喝酒變成他人生中最重要的事,他必須麻醉自己,醉了之後才不必去思考;不用承受這 莫大的失敗和恥辱。
原來,他也是個很懦弱的男人呵!
君珞心實在氣急敗壞,這個男人合該是意氣風發,而不是如此頹靡,她痛恨這樣的 他。
於是抓起了酒杯,在冷衝霄來不及阻止前,她也跟著喝了一口——「咳咳……咳咳 咳——」一股辛辣的味道滑過喉嚨,嗆得她猛烈咳嗽,小臉脹紅。
「笨蛋,不會喝酒還敢喝。」
「這……這是酒嗎?」
「我說這是水你相信嗎?」傻瓜。
「可是……可是怎?和將軍……」差點又觸及他的傷心處,她即時收了口。「怎? 不一樣?好辣喔!」嗆得她眼淚都快掉了,還猛咳。
他一臉煩躁,不再無動於衷了,順手將她拉坐到身邊來,替她拍背順氣。
「酒有很多種,但全部都不是你該喝的。」
他的舉動溫暖了她的心,原來他還是有一點點在乎她的,呵呵,此時,君珞心居然 傻傻地想著,早知道有這種效果,她就算咳死也無所謂。
「那你呢?你就該喝啊?」她輕靠著他反問。
「我……我的事不用你管。」他又別過頭去不理人,獨自喝悶酒了。
他的事都不用她管,他老是喜歡跟她說這句,但他可知道這句話有多傷人,尤其她 的心是這般地脆弱啊!
「那我也要喝。」
「珞心。」他警告地喊,並將所有酒移開。
「你以為就只有你能有心事,你就不能有啊?」她的心事比他還多、還可憐呢!君 珞心眼中淚光瀲灩,讓人心生不捨。
「那不關我的事。」他佯裝無情地道。
她眼中的淚聚積得更多了。
「那我自己去找酒喝。」她突然站了起來大嚷道。如果真的可以一醉解千愁,那她 也不必在這裡?他擔憂煩惱了。
冷衝霄忽然拉住她的手,將她重新扯回身邊。
「坐下,哪裡都不許去。」他絕對不讓她再碰酒。
「你……你欺負我。」她控訴著。哪有人這樣,只准州官放火不准百姓點燈。
冷衝霄不理她,酒一杯接著一杯的喝,不過深邃的眼眸還是沒有離開她,像監視一 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