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吧。」他愉快地把便當飲料放上去,然後對她伸出手,「這個有點難度!」
阮糖在他的幫助下還是爬得很吃力,「這哪叫有點難度,是很難吧?」
她好不容易上去了,努力地整整自己亂得像瘋婆子的頭髮,看他三兩下就利落地爬了上來,還真讓她有點氣悶。
「你真的有爬高癖。」她悶悶地說,一邊遞便當筷子給他。
「會嗎?」他笑了,笑得像個孩子,「也許是因為我喜歡那種站在高一點的地方的感覺吧?你不覺得那很舒服嗎?」
「還好吧……」
老實說,跟他一比,她就覺得自己真的俾個鄉巴佬,活了一輩子也不知道自己究竟真的喜歡什麼樣的「感覺」。
他像風,而她,還是那株只能緊緊抓附著土地的小草。
「你看!」他指著宙外,「風景很好吧?」
從窗戶放眼望去,不知道是因為這棟大樓本身就高、亦或是這裡視野真的很好,阮糖看到的外面世界.竟然糊成一片美。
高高低低的樓層,是靜;疾來疾往的人車,是動,在這動靜交雜的昏黑夜晚,她竟然感覺到有一種前所未有、不可思議的遼闊。
「好漂亮……」她低聲驚呼,像是害怕自己若是太用力,這一種豁然的滋味會突然而逝。
「是啊,所以我說要在這邊吃飯才舒服吧?」
他看起來沒像她那麼感動,也許是因為習慣吧,也或許……是因為他的眼界、他的世界原本就比她還要遼遠得多。
在阮糖心中漸漸升起一種比環境背景更讓她在他面前感到自卑的感覺,是他們自身原本的不同。
打開便當,莫遙舟根本就沒有發現她心裡在百轉千回些什麼,只是很得意於帶她看了這樣值得炫耀的美麗。
**dreamark**
自從那次帶她去辦公室吃過飯以後,莫遙舟就連著好幾天都帶她到他位於頂樓的辦公室吃晚飯,到最後乾脆連接都不去接她,讓地下班後自己過來這裡了。
阮糖提著飯盒走進大樓,不管她來過多少次,看到那樣華美的大廳,心裡還是多少有點恐懼和自卑。
從前只知道他家過得好像蠻不錯的,上次去他家屋頂上吃飯也沒這種感覺……但是,站在這棟高級大樓,她只覺得自己和他是兩個世界的人,格格不入呵。
有點惶然地走近服務台,阮糖勉強地扯出一抹笑,「你好……我找莫、莫遙舟……」
服務台裡坐著兩位小姐,其中之一是阮糖曾經看過的,而另一位站了起來對她微笑,「小姐,請問你有預約嗎?」
「呃……我、我沒有……」她講得好小聲、好小聲。
「沒有預約是不能上去的喔。」那位小蛆仍是一副公式化的微笑,面她的眼神多少露出不屑。
「呃……」阮糖求救地指著另一位正在講電話的小姐,「她、她看過找……莫、莫遙舟帶我上去、去過……」
她好著急,可是越急講話越是打結。
「喔?」她輕顰眉頭地拍拍同事,示意她先把電話停掉。
「啊?好、好……喂,我不跟你講了啦,有事,好、好,拜。」那位小姐急忙地把電話掛掉。
「怎麼了嗎?」才剛掛掉電話的小蛆急急忙忙地站了起來,循著同事的眼光看到了阮糖,「啊……是你啊。」
阮糖有點尷尬地點了點頭,還指了指樓梯「請問……我可以上去嗎?」
「可以啊。」她微笑以對。
阮糖輕輕地向醒務台裡的兩人點點頭,然後轉身離開。
還沒走遠,耳朵依稀還聽得見她們兩人的對話。
「唉……她是誰啊?你幹嘛放她上去?」
「你前兩天輪休不知道,她是寒給總裁送便當的……」
「什麼嘛,直呼總裁的名字,還以為是誰呢?不過瞧她穿得一副寒酸樣,肯定是家裡的傭人來送便當的……」
「……」樓下來的耳語,阮糖沒聽到也不敢再聽了。再聽,她就怕自己的淚忍不住了。
「……她是來給總裁送便當的……」
不、不是,我是來跟他一起吃便當的……阮糖在心裡抗議。
「什麼嘛,直呼總裁的名字,還以為是誰呢?不過瞧她穿得一副寒酸樣,肯定是家裡的傭人束進便當的……」
看看自己身上的衣服,她只能苦笑。
走進電梯,阮糖有點落寞地想,也許他們兩個真的是不同世界的人,根本就不適合在一起,性格不同、家世背景不同,想法、觀念,習慣……她隨便想一想都可以舉出十個以上他們的不同之處!
「阮糖,也許我這樣講有點過分……但是,你有沒有想過一個可能……也許你們不適合?」
突然,小荃曾說過的話又映上她的腦海裡。
她默默關上電梯門,等待電梯將她帶到最頂樓。
輕輕地靠著旁邊的牆,阮糖看著自己的腳,輕輕地低喃。
「就是因為心動了,所以設辦法放手……既然沒有辦法放手,就要努力去適應、要努力適應……」
她獨自在自己的世界裡踱步,沒發現電梯停了,門開了,電梯口外的男人看到她了。
「啊?糖糖,你今天怎麼這麼早?」莫遙舟急匆匆地趕進來。
「我,我、我提早下班……」聽見他的聲音,她才突地回神。
「喔好,我現在急著要去樓下開個會,你先吃,我馬上就回來。」
莫遙舟也沒等著阮糖答話,門就關了。
她一個人提著便當站在電梯口,突然覺得心口一片空蕩。
「阮小姐嗎?」莫遙舟的秘書從裡面走了出來,「怎麼不進來呢?總裁去開會了。」
「許先生。」她苦笑地指著電梯口,「我知道,剛剛有碰到他。」
許先生是莫遙舟的秘書,比莫遙舟年長多了,阮糖其實心裡蠻喜歡他的,對她而言,許先生很像一個年長的哥哥,他的眼睛像是能看穿一切事物似的睿智,但他從不揭穿,就好像當她驚慌失措的時候,他不疾不徐的
樣子似乎是在穩定她的心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