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也奇怪,也許是現代人總是喜歡有特色的店吧?這家老闆老是待在搖椅上動也不動的書店,竟然因為它的特色而聞名,只要去消費的人就知道,就像是在考驗人類道德似的,這間老書店連台監視器都沒有,也沒有收銀台。
去買書的人端看你高不高興付錢,不付走人的話,老闆也不會拿著掃帚出來追趕,因為基本上老闆看書已經看到叫他也沒有響應了。於是,這間店的客人就於脆把書錢放在離老闆最近的書堆上。
而莫家兩個兄弟呢,則是用了傳承下來的祖產裡的一部分開了間廣告公司,在廣告業界說不上是最頂尖但也能算是佼佼者了。
重點是……他們這家人都怪,而且都很有錢。
阮糖越聽越覺得喜歡這個家,但是……只要一想起他們之間的差別,她想為了他努力融入他家的勇氣,就幾乎快被磨滅殆盡了。
他們差太多了,真的差太多了,阮糖總算能瞭解,為什麼那時候莫媽媽一聽見她的工作和家庭以後就會有那樣的表情了。
她原本一直以為他家只是有點恆產,算是小富家庭,這一遭走下來才知道了、才明白了……也許舒沁真的比她更適合他……
「怎麼了?」莫遙舟擁著她的肩,走到外頭空氣比較新鮮的地方,剛才看她沉默了好一會兒了,他有點擔心她是不是又在胡思亂想。
抬頭看看他關切的臉,阮糖咬了咬下唇,決定還是不告訴他的好。
「……嗯……」他看了看夜空,「是因為你覺得跟我在一起很辛苦嗎?」
阮糖驚訝地看著他,「你怎麼會這樣想?」
「上次的事大姑媽前幾天跟我說了,她很驚訝你一個字都沒跟我提過。」莫遙舟也看向她,等著她的答案。
「嗯……」她輕輕低頭,「因為我覺得我可以自己應付。」
「糖糖,你、你覺得委屈嗎?」
莫遙舟不敢承認自己現在的心,竟是那麼緊張,又帶了點害怕……知道她委屈,知道她是因為要盡可能地打入他的家庭,才那麼拚命地看她原本完全不碰的雜誌,甚至嘗試著學化妝和保養,他很高興,但又怕她因為母親的眼神而選擇離開他。
「我從來就沒有覺得委屈。」阮糖定定地看著他,左手找到他的左手握著,「從一開始,我就知道我們兩個是不同世界的人,不只是因為你的家境,也是因為我們兩個的個性天差地別,我很努力地想要融人你的世界裡,因為我很愛差你。
「只是,我到今天才知道,你家比我想像中還要有錢太多太多了,我開始對自己的信心產生懷疑了……我想,你覺不覺得舒沁比我更適合你?」
「胡說!」他激動地大吼,兩手擺動不自覺地甩開了她的手,「我們交往的這些時間你還不懂嗎?我愛的一直都是你,你怎麼會把我讓給舒沁?你怎麼可以把我讓給舒沁?!就只是因為我家有錢嗎?這好不公平,你一個人就可以決定了所有的事,決定我愛誰、決定我不能愛誰嗎?你說,你為什麼不再為了我努力下去了?!你就因為這種爛原因把我放棄了,這算什麼嘛?!」
阮糖用力地咬著下唇,告訴自己不能哭。
「我沒有……」她好小聲好小聲地為自己辯駁著。
「那你怎麼會說出要把我讓給舒沁的屁話來?」他很凶地看著她。
「因為就家世、就學歷、就談吐說話看來,你們兩個原本就是天作之合啊……」她縮著脖子,小手不安地拉攏小禮服上的披肩,她對這種走一步路只能跨出二十公分左右的綁腳小禮服,還是有點不習慣。
「你還敢說?!」莫遙舟的眼睛看起來像是快爆凸出來了,他雙手緊握又吼出來了,「你考慮過我們兩個相不相愛了沒有?那你呢?我跟她配成一對,你怎麼辦?!」
「我……我自己一個人啊……」
他濃眉緊顰地瞪著她,久久不發一語。
阮糖有點害怕地看著他,生怕他一個想不開就撲過來咬死她了。
「你、你還是很生氣嗎?」阮糖害怕地左顧右盼,看看有沒有什麼東西可以拿來防身。
「你覺得呢?」他怒極反笑。
他氣瘋了!
這個笨女人前一分鐘還在說什麼很努力地要融入他的家庭、他的世界,結果呢?後一秒就喊著要把他讓給別人……這算什麼嘛、這算什麼嘛!
「呃……你可不可以把我剛剛說你和舒沁比較適合的話給忘掉?」阮糖賠笑地說著, 「就當我是開玩笑的……」
「再怎麼開也不能開這種爛玩笑。」他悶悶地說,「你說你一開始就知道我們是不同個性的人、不同世界的人,還說要努力融入我的家,因為你很愛我,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准你放棄!」
「好……」現在的她,一心只想安撫他的情緒,天知道他剛剛這麼凶,又這麼激動,就快嚇壞她了。
莫遙舟握著她的左手,貼在自己的臉頰上,「我第一次這麼在乎一個女人、這麼愛一個女人,你既然已經是我的了,我就不准你因為這種可以克服的小事離開我。
「以後,你不喜歡參加這種煩人又過多的聚會的話,那就不要參加了;如果有人笑你的學歷很低的話,那我一定不會讓那個人好過,我們最好趕快結婚,這樣子你才不會一天到晚胡思亂想,我會讓你和你媽過舒適的生活,我會保護你,讓你不被別人傷害……」
阮糖湊上前擁抱他,輕輕閉上雙眼,「你知道嗎?那天你要我當你女朋友,我腦袋裡就想著:『我要是答應的話,一定就是瘋了。』沒想到我真的瘋了,而且一直瘋到現在還沒好。」
他這才輕笑,「真的還沒好嗎?」
「是啊……」她在他懷裡點點頭,絲毫不在乎貼近他會讓自己原本整理得典雅有致的髮髻亂掉。
「這樣才好,你才會笨笨地一直留在我身邊。」他匠手又把她抱得更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