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就對烤鰻飯不是極度迷戀,甚至她還比較喜歡吃燒臘便當,為什麼自己會像個神經病一樣走了很久只為了這一盒該死一百萬次的烤鰻飯?!
或許,在她心裡,該死一百萬次的不是烤鰻飯,而是一個愛吃它的男人。
那天,她邊哭邊走在街頭,突然發現這是個瘋狂的世界,而她是一個活在瘋狂世界裡的大傻瓜。
自己惟一一次交付出去的愛、惟一一次的勇敢,她第一次的全心愛戀和信任,就只花了兩分鐘便破滅了。
也許她該慶幸自己不是嫁給他以後才發現事情的真相,但又偷偷地希望,自己是在嫁給他以後才知道真相,因為到那時候,她是決計不可能對這個婚姻反悔的……更或許,她心裡其實根本就不想知道!
後來,她換了間咖啡店工作,除了不想再有機會見到他,更不想再讓自己有機會看到他公司,對那段過去有什麼樣的緬懷。
對她而言,她沒辦法再承受些什麼了。
只是……為什麼自己老是一不小心就想起從前的片斷呢?為什麼自己總是不小心就走到以前和他一起爬過的圍牆,然後在那裡呆看好久好久……為什麼自己總是抱持著莫名的希冀,瞪著店門口看看是不是有人會在十一點多悠哉地晃進來呢?
她再次暗罵自己的愚蠢!
像是洩恨似的,阮糖用力地戳戳飯盒裡的鰻魚,然後像個怨婦般用力地蓋上飯盒。
沒有她這株小草的羈絆,他這陣風肯定飛得更高更遠,更自由!
阮糖和同事打了聲招呼,就換班到外頭顧店。
這是一家新開幕的咖啡店,聽店長說老闆是個愛看書的有錢人,因為某種特殊的原因而開了這家不算小間、卻又裝潢佈置得很人性化的咖啡店。
看看店裡現在正是冷清的時候,連個客人都沒有,阮糖準備煮杯可可給自己,這是那位可愛老闆的另一項德政,員工可以盡情地品嚐店裡的飲品。
門上的風鈐叮叮響起,阮糖下意識地揚聲大喊——
「歡迎光臨。」
她停下煮咖啡的工作,順手從收銀台旁抄起Menu,然後走出吧檯。
「您好,請問是……」就在抬眼的那一瞬間,她愣住了。
莫遙舟唇上輕揚著笑意,讓他原本看起來很頹靡的鬍渣因為這抹笑容而顯得性感,他的雙手叉在口袋裡,身上掛著的衣褲卻顯得凌亂不堪。
不過他似乎沒有感覺自己現在有多邋遢,反倒是一臉的快意。
「嗨。」他笑瞇了眼。
總算找到她了,他總算再看到她了!
莫遙舟眨也不眨眼地直直瞅住她的身影,他不否認自己又快樂又緊張,他擔心她還是不肯原諒他,更擔心的是他要是這麼一放手,也許隔天她又不見了。
他們就這麼對看著,誰也沒敢打破僵局。
阮糖簡直不敢相信……為什麼他會來?為什麼他會一副邋遢的模樣?為什麼他可以就這樣當做一切都沒發生過地向她說「嗨」?
鎮了鎮心魂,她十分努力地要求自己不准哭,然後輕輕扯出一抹生疏且客氣的微笑,「歡迎光臨,請問一位嗎?」
莫遙舟不是笨蛋,看見她的客氣,他比什麼都還生氣,「不,兩位!」
「兩位都吸煙嗎?」
「你知道我吸不吸煙。」莫遙舟瞪著她,雙手環抱住胸口。
「請問……」阮糖深深吸氣,「兩位都吸煙嗎?」
莫遙舟忿忿然地瞪著她,她就非得要裝作從來都沒見過他嗎?她就非得擺明了就是不想甩他的樣子嗎?!
「你吸不吸煙?」
「這位先生,如果您擺明是要來鬧場的話,我有權力報警。」阮糖直直地瞪著他,就是執拗地裝作不認識他。
「我不是來鬧場的。」他一把捉住她的手,「我只是來求求你,別這麼狠心丟下我!」
聽他這麼說,又想起自己的委屈,阮糖怒視著他,「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麼,如果你不喝咖啡,請出去!如果你要喝咖啡,請告訴我你吸不吸煙。」
見她動怒,他想也不想地就衝出口:「不吸。」
她身子一轉,「請往這邊走。」
阮糖帶著莫遙舟到最後方的位置,這個位置正好是死角,從她待的服務台看不到這裡,相對,從這裡也看不到服務台。
這樣她才能專心做事。阮糖在心裡默默地安慰自己。
待莫遙舟落了座,她十分公事化地遞Menu給他後就走回服務台去準備東西。
而莫遙舟就這麼癡癡地望著她離開的方向凝視著,直到阮糖再次回到他身邊,把托盤上的濕紙巾和水杯放在他面前。
「先生,請問可以點餐了嗎?」
他看著她,沒說話。
「先生,請問可以點餐了嗎?」她耐下性子又問了一次。
「我要烤鰻飯和大杯梅子綠。」
阮糖閉了眼,深呼吸以後又張開,「不好意思,我們這裡沒有這種餐點。」
莫遙舟看她快生氣了,趕緊認真地打開Menu,然後胡亂地點誓,「我要一份你做的焗烤海鮮燉飯,再來杯你煮的曼特寧。」
阮糖沒理會他,逕自記下他要的東西以後就離開了。
他有點哀怨地看著她的背影,這邊看不到她……
一分鐘……兩分鐘……
到第三分鐘的時候莫遙舟發現自己的耐性已經耗盡了,他悄悄地踱到服務台,看著自己心愛的女人在為自己煮咖啡的專注模樣。
他支著下巴靠在檯子上,看著她的背影。
「糖糖,你別轉過來,我只是想說說話而已,一開始,在還沒有那個該死的賭約的時候,我就對你有好感了,因為你真的很可愛,後來我跟莫居正那個死小子賭了以後,我看著你的軟糕就想起你,我承認賭約是我們之間開始的一個刺激點,但絕對不是中心點。
「後來我們交往了,你把左手交給我的那天晚上,我突然覺得很心虛,因為第一次有女孩子這麼慎重其事地把愛情交在我手上,那時候我就已經很喜歡你了,只是一想起那個賭,連真心都變得很虛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