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很清秀純美,可是臉色看起來有點兒不對勁,身體微微顫抖著。
黑子駿坐起身,背靠著床頭,眉心輕擰地看著她,向來冷漠的黑色眸子綻放出一種令人無法置信的溫柔。
「黑先生……你找我有事嗎?」唐蕥鄤鼓起勇氣和他對望,他凝視的目光讓她頓覺身子一涼,渾身「皮皮剉」。
她很清楚的記得黑子駿將她轟出片場前,所講的最後一句話是——你要是再讓我看見,我保證會親手宰了你。
「你——」他厚薄適中的唇緩緩張開。
「嗚……慘了。」唐蕥鄤以為他一開口就會炮轟她,她趕緊用雙手掩住耳朵。
「冷嗎?」低沉渾厚的嗓音迴盪在寬敞的房間中,沒有唐蕥鄤預期中火爆的怒吼聲。
「還、還好……」唐蕥鄤戒慎地抬起小臉,艱澀的吞著口水,駭意在四肢百骸竄動。
「天氣很好,不是嗎?」布拉格的氣候清爽宜人,按理說這種天候不該出現發抖的身體反應——那麼是……她怕他?黑子駿腦海閃過一抹懷疑。
第二句話也沒破口大罵,竟然語氣溫和地跟地聊起天氣來?!唐蕥鄤納悶地把手從耳邊拿開,愣愣地看著他。
「天氣……天氣是不錯啦。」仔細看,他好像有點兒不一樣,可是唐蕥鄤暗中左瞧右瞄的,卻看不出哪裡出了差錯。
「可是你的臉色不好,還發抖呢!」黑子駿揚起眉,嘴角勾起一抹似有若無的笑意,神情是邪佞而迷人的。
「啊?我……」不對勁!真的不對勁!唐蕥鄤的心在狂跳著,他好像變了個人似的。
「想說什麼就儘管說,我應該不是那麼可怕的人吧?」他溫柔地凝望著她由害怕轉為震驚的神情。
唐蕥鄤大大抽了聲氣。「不……」
「你過來——」黑子駿對她伸出手來,對她有股熟悉的感覺。不知道為什麼,他覺得彼此的關係挺親密的。
「你要做什麼?」唐蕥鄤卻直往後退,以驚詫的目光瞪著他那只曾把她嚇掉半條命的大手。
「我只是想問你一些事情。」他耐心地回答。
唐蕥鄤不敢置信地搖著頭,那顆頭像博浪鼓一樣不停地搖動。
「有話……有話就說,我過不過去都無所謂吧。」她以乾笑掩飾自己的緊張。
「你真的很怕我?」她的迴避讓他英俊的臉龐閃過一抹受傷的神色。「我是不是曾經做過……傷害你的事?」遲疑半晌,他問出口。
「沒錯。」她完全不假思索地脫口而出,小臉覆上一層薄薄的怒氣,語氣從害怕轉為激動。
兩道濃眉糾結在一起,他收回手,也收回了目光。
「我不知道,我是說,我完全忘了我曾做過什麼傷害你的事,不過……雖然我忘記了許多過去的事情,但我還是不能推諉責任。」他表情黯然地低低呢喃著。
唐蕥鄤起先聽得一頭霧水,但聽到後來,她恍然明白了。
黑子駿失去記憶了……哇哈哈……他失去記憶……
懼意從唐蕥鄤蒼白的小臉慢慢褪去,取而代之的是狡詐得意的笑靨。
「你真的完全記不起以前的事?」她一步一步往床邊靠近,小心且謹慎地問。
「我一點記憶都沒有,我甚至忘了自己的名字及身份,是威爾告訴我,我才知道的。」
「你真的忘得一乾二淨了?」這真令人振奮。
「你看起來好像很高興的樣子?」他狐疑地看著她。「我失去記憶,你難道不難過嗎?」他狀似痛苦的擰著眉心。
看著那打了摺痕的眉心,唐蕥鄤的心無來由地揪了一下,她從來沒見過他如此無助而徬惶的神情,他一向是跋扈且自負的。
「怎麼會?你失去記憶,我也和你一樣難過。」糟糕!她表現得太明顯了。「其實失去記憶也沒關係啦,你忘記的事,我以後有機會再慢慢告訴你嘛!」唐蕥鄤一時心軟,脫口說出安慰他的話,說完後的第一個念頭就是想去撞牆。
她應該趁現在他「頭殼壞掉」的時候快溜才對,怎會搬來一顆大石頭砸自己的腳哩?
「你願意?」他抬眸凝視著她,對她綻放一抹帥氣迷人的笑容。
一種奇怪的感覺在心中擴散開來,唐蕥鄤微微愣住,她被他的笑容勾去了魂魄。
「你如果嫌我多事,就當做沒聽見我剛才說的話。」好久之後,她才找回自己的聲音。
「我對你有種很熟悉、很特別的感覺,我希望你留在我身邊,或許這樣對我的病情會有幫助。」他誠摯地說。
熟悉?特別?天啊!殺了她吧!
「是嗎?」她心裡苦笑著,等他恢復記憶後,就不會這樣說了。
「我說錯了嗎?」他聽見了她的嘀咕。
「呃……沒、沒的事。呵呵!」她努力以乾笑掩飾過去。「如果沒事,我先下去了,我們改天再聊啊!」說完,她拔腿就想溜。
「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他瞇眼看著她細緻的身影,心裡浮起某種奇怪的情緒。
她在房門前定住,如影像停格一般。
「我叫唐蕥鄤。」她訥訥地回道,心裡念著佛號,希望她的名字別太過刺激到他的大腦,讓他突然恢復記憶。
「以前我是怎麼稱呼你的?」
她能照實說嗎?他總是對著她大吼「渾蛋」、「王八蛋」,要不就是「給我滾蛋」。
「呃……鄤鄤,你都是叫我的小名。」情急之下,唐蕥鄤胡亂謅道。
「很好聽的名字,以後我就叫你——鄤鄤。」他側過頭,嘴角揚著淺笑,細細品味著這個可愛的名字。
他低沉的聲嗓似乎有種魔力,在他開口叫她鄤鄤時,她的心詭異地驚跳了兩下。
天啊!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一切好像都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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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黑子駿輾轉難眠,感覺腦海裡有一團黑霧籠罩著他。
撐起身子勉強下了床,坐在躺椅上,他試著聚集精神把這團黑霧從腦海裡撥開,卻無能為力,頭痛隨即向他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