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有這樣說,但是……」
「順其自然吧,老闆,如果我真的愛上他的話,總有一天我會知道的。」她歎氣,「如果他能先看清就更好了。」
見她歎氣,東方珣也跟著歎氣。「縈縈,如果愛情有理智可言的話,那世界上就不會有這麼多的感情問題,朝陽也不會為了你失魂落魄成這樣了。」
其實她說的話也不無道理,強摘的果子不甜,可能還因為強摘,把原本好好的果子給摔爛了呢。
※ ※ ※
心煩意亂,就是楚朝陽目前心情的寫照。
拎著一袋啤酒,像條遊魂似的,一路從台北開車到高雄旗津,今天他不想待在台北,更想好好醉一場。
楚朝陽坐在沙灘上,面向著遼闊無邊際的大海,沉默的與夕陽對飲,他突然覺得自己像個大笨蛋,就算人離開了台北,走了這麼遠,他的心還是沒得到救贖,依然掛在台北,依然牽掛在那個女人的身上。
他痛飲一口啤酒,好像這樣能讓自己的注意力分散,不那麼清楚的感應到心被撕裂的疼。
「失戀了?」
陌生女聲在他耳邊響起,楚朝陽感到身旁多了個人。
他沒回聲,只是又喝了一口酒。
「失戀了?」她又再問一次。
「嗯,算是吧。」他轉頭看著她,雖然心情差到不想理人,但他天生就不能拒絕別人的好意和關心,縱使對方只是陌生人也一樣。
「是嗎?」陌生女子也看向海面,她的眼神變得幽遠,「我也曾經失戀,也曾像你一樣跑來海邊,自以為這樣就能讓心痛消失,沒想到當我把耳朵埋進海裡的時候,他的聲音、他的一切卻變得更清晰,清晰到讓我更痛苦。」
楚朝陽扯扯嘴角,「我剛坐下來就發現自己是傻子,心還在台北,人卻執意要逃,沒想到逃也逃不了,只會更牽掛。」
她清楚的看到他的痛苦,也清楚他的痛苦,深陷的人永遠比沒陷入泥淖的人更多了一份無法言喻的哀傷。
「嗯。」陌生女子絲毫不懂客氣為何物,逕自拿了他的啤酒痛飲。
「你叫什麼名字?為什麼會來這裡?」楚朝陽忍不住詢問。
「我?我只是一個生了病,於是到處流浪的人,你可以叫我小漁,我住北極海。」她微笑的說,晶亮的眸子盯著他,說著擺明了就是捏造的話。
「喔,一條住北極海的魚游到了高雄?」楚朝陽輕笑,「游得真遠。」
他無意追問這個奇怪少女的背景,每個人都有不想告訴別人的事,既然她不想說,必定有她的道理,又何必執意要知道呢?
「是很遠。」她又灌了一口啤酒,「對了,說說你喜歡的那個女孩吧。」
她這麼一問,他原本已經放鬆的臉部線條,又陰鬱了起來。
「沒什麼好講的。」他像是逃避她眼神似的喝了口酒。
「說說看嘛,也許我能幫你出點意見。」她笑道,好像幫別人出主意對她而言是家常便飯。
不擅拒絕的楚朝陽抿了抿唇,「我和她是同事,從第一眼見她就對她有好感,後來,我慢慢的愛上她,我的個性不擅掩飾,她知道我愛她,所有的人都知道,後來因為一次機會,我們做愛了。我不否認是因為我的私心作祟,我應該拒絕她,但是我不想,因為我愛她,對她有慾望,也希望因此讓我們的關係更進一步,可是……」
見他突然住口不說,她跟著停下喝酒的動作,抬起頭看著他,「事情反而發展到讓你意想不到的地步?」
「嗯,她說她只喜歡我的身體。」楚朝陽臉色赧紅,頭一次跟陌生人,而且還是個女人談這種話題。
「哈哈哈!那不錯啊,至少她不是拒絕你的全部。」小漁毫不留情的放聲大笑。
「但是她拒絕我的心。」他轉頭看著她,讓她看到他眼底的悲傷。「她說,她不知道有沒有愛我,或是有沒有愛任何人,我說要等她,但她總是在我面前故意對別的男人撒嬌,讓我很痛苦,就算我知道她不愛他們,但是我就是會嫉妒。」
「看來你真的很愛她。」
「可是她無法體會我的感受,因為她從來沒愛過任何人,她也不愛我,她說世界上的愛情早就變成幻影,肉體、金錢都能堆砌成愛情。她笑我太夢幻,對愛情和人性存著莫名的期待,卻看不清愛情真實的模樣。」楚朝陽忿忿的灌了口酒,「我不懂她的理論,愛情就是愛情,就是真心的付出,為什麼還有分別?」
小漁看著他,「我想我懂她的意思,也許她只是害怕付出,因為看盡了現代人的速食愛情,讓她弄不清楚究竟怎麼樣才叫『真正的愛』,所以她才會說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愛誰吧。」
「我都表現出來了啊。」楚朝陽有點激動的大吼,像是困在籠中的獸。「嫉妒、擔心、還有更多更多的情緒,我都表現出來讓她看見了,她為什麼還不能體會?」
「說不定正是因為你完完全全表現出來,你急於讓她知道你有多愛她,所以她眼中看不到你原來值得她愛的特質,因為你就像困獸一樣,不停的逼她看愛一個人的痛苦和執著,她看不見真正值得愛的你,這要她怎麼愛你?」她冷聲反問。
楚朝陽似乎看見管縈縈正透過這個陌生女子在詰問他。
「我……」他眉頭緊鎖,像是被人狠狠打了一拳般。
「你只是太急了。」小漁又綻出開朗的笑靨,拍拍他的背,「別急,你不妨換個方法試試,說不定有令人料想不到的收穫。」
「真的嗎?」
她說的也滿有道理的,與其讓自己陷入無限的痛苦,又不能收得成效,倒不如換個心情重新出發。
「試試嘛。來,我教你一招,肯定能讓心情好一點。」小漁把他手裡的啤酒罐奪下,拉著他的手就往海裡走。
「喂,你在幹嘛?我跟你不一樣,我又不是魚,不會游泳的。」楚朝陽半推半就的被她拖著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