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伯母拿了屬於你的綢布做衣裳送我,這小小的一百兩你向我要,對嗎?」她淘氣地對他眨眼,「原大人可別忘了,你可是說話算話的男人喔!」
原振風被她的話堵得無力反駁,只能咬牙切齒瞪著她。
「你——」
「我怎麼樣?」戲蝶折妥衣服,懶懶抬起眼,「誰教你擅自取走人家的小冊子,惹上我,還害我受傷躺在床上都快發霉,花一百兩讓我開心消消氣也捨不得啊?」
在言語上,他似乎爭不過她,堵得無話可說。
原振風認命似地輕歎口氣,「一百兩不跟你要了。」
「本來就不該跟我要。這幾日我一直在等你過來,是想討論太后賜婚一事。」為了這事,她著實煩透了。
「有什麼好討論的?事情不是已成定局。」他沒好地說。若有轉圜餘地,他就不會數日未曾好眠。
戲蝶略感寒意地擁緊被子。「師叔的事情還待我處理,這椿婚事來得真不是時候。」
提起西門鈺,原振風的眉頭忍不住打摺。
「你師叔的事情朝廷很重視,這事我會幫你處理的。」經他一番加油添醋和竄改事實後,西門鈺偷郡主出宮的行為已讓皇上震怒,頒令緝捕他歸案。
「不,這是『神偷門』的家務事,不需你出手。」她拒絕他的協助。
「反對無效,皇上已下令要我處理。」
見他如此堅持,她想了想,為了西門鈺的事,她也煩惱好陣子,既然有人想插手,就讓他做吧。
不再和他爭辯,戲蝶曲起雙腳,蝶首靠在膝蓋上,美眸含笑地看著他,她嬌柔俏人的模樣教原振風心神一蕩。
「老實跟你說,我並不贊同這樁親事。我還有好多事沒做,不想這麼早就被婚姻拴住。」她還有好多夢想要去實現,若成了親,哪能隨意亂走。
她嫣然一笑,「其實你也不贊同這樁婚事吧?」
他點頭承認,「是來得突然,讓人措手不及。」
「既然如此,你若沒意見的話,待我回宮,我馬上向太后表明此意,將這樁親事退回,並收回玉珮,可好?」
「你要退親?!」
她認真地點點頭。「很多事是勉強不來的。總有一天,我會放棄郡主的身份遠離京城,到小冊子所寫的地方瞧瞧爹娘曾走過的地方,成親一事會阻礙我完成這個心願。」
原振風見她堅定的眼神,微笑地點點頭,伸手撫順她柔滑的長髮。
「認識你愈久,愈覺得你不像個郡主。」世上有多少人願意捨棄榮華貴,遊遍人間美景?
戲蝶卻把他的意思給弄偏了,不悅地拍開他的手,「你是說我沒氣質,還是在我是名好玩的野姑娘?」
「我可什麼都沒說喔!」
「你語意上明明夾含這種意思。」她嘟起嘴。
他好笑地看著她。
這時,妙妙敲門而入。
「大人、郡主,夫人請您們至偏廳用晚膳。」
「伯母邀我一同用膳?」
妙妙找了把梳子來到主子面前,「夫人還在等您呢,麻煩郡主轉過身,妙妙幫您把髮梳好。」
據她這幾日所見,原家所有人對郡主好極了,尤其盼媳婦盼了彷彿千年之久的原夫人,簡直將郡主當女兒在疼。
妙妙幫主子將長髮簡單梳整,取來掛在屏風上的嫩紅披風為戲蝶披妥,正要扶她起身時,原振風支開她。
「我來。」
主僕兩人不解地看著他。
原振風一把抱起戲蝶,嚇得她趕緊環抱他的頸子,生怕不小心跌下來。
「大人,我扶郡主就行了。」妙妙也被他突如來的舉動嚇了一跳。雖說太后已將郡主賜婚於他,但還未舉行婚禮,原大人這番舉動怕會招人非議。
「她腳傷未好,等她走到那裡,菜恐怕都涼了。」話完,他將一臉錯愕的妙妙甩在身後,抱著戲蝶走出房門。
她羞紅臉掙扎著,「我可以自己走。」被人看見那還了得。
「喂,你別動好不好?我可不想你再摔一次。」
戲蝶這才止了動作,「我不亂動就是了。」
認識他愈久,愈能瞭解他的本性,他嘴巴雖壞,但人還算不錯。
難得眾多缺點中還有個讓她欣賞的優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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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蘭,再去催催他們。」楊少妹引頸盼望許久都等不到,使喚人去請。
小蘭擺好碗筷,正要去請人時,原振風抱著戲蝶進來。
他將她輕放在張椅子上,「抱你進來,夠風光了吧。」
「謝了。」
而在旁的原氏夫婦目不轉睛地看著這對男女。
楊少妹坐在戲蝶身旁,輕問:「小蝶,你們——」
「伯母,我的腳傷還沒好,原大人見我走起路來頗為吃力,於是抱我來此。」
原來如此。
楊少妹掛起開心的笑容。兒子總算開竅,會關心女孩家了。
原昱笑著坐上首位,「人到了,可以上菜。」
丫環們立即端上備好炭火的小爐及幾盤處理過後的生食,廚娘則是將熱騰騰的陶鍋擱在爐火上。
戲蝶雙眼不眨一下,好奇地盯著陶鍋猛瞧。
原振風喝了口烏梅汁,瞥了她一眼,「幹嘛把眼睛張那麼大?」
她不理他,側首問楊少妹,「伯母,這是什麼?廚娘怎麼把沒煮熟的食材全端上桌啊?」
原振風因她的問題險些嗆到,好笑地看著她。
楊少妹瞪了兒子一眼,好聲好氣地回答,「這是火鍋啊!」
戲蝶一臉不解,「我曉得它是火鍋,可是宮內的火鍋都是將所有食材全放人後,火爐與鍋子一同端上桌,不是這樣吃的。」
楊少妹替她解惑,「咱們家都是這麼吃火鍋的,夾起切薄的肉片及蔬菜,在熱水中燙過後,吃起來口感特別鮮美。」
「這種吃法好有趣。在宮裡,我大多獨自用膳,很少有機會與人同桌用膳。」
她面帶笑容說著,透露出她在深宮的孤寂。
原振風一語不發地盯著她。
他知道她尚在襁褓時,父母便離她而去。光鮮亮麗的皇族身份也無法彌補失親遺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