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思欣端起杯子啜了一口,芳香氣味漫在鼻腔間,整個人精神好了起來。
「美琪泡的花茶最好喝了,謝謝你。」
「這麼說就太見外了。」安美琪接過工讀生調製好的香草冰沙,移至盼語面前。「這是你的,慢慢吃喔。」
盼語乖巧的點點頭,有家教又淑女的食用消暑的冰品。
陶樂絲與安美琪不約而同的微笑,盼語的成長她們都曾出過力照顧她,認真說起來她們倆也算是她半個媽媽。
「黑冠傑認盼語為乾女兒一事,你為什麼隻字不提?」陶樂絲嚴肅審問,對她而言這是件大事。
「這事連我也不知道,你到底在搞什麼鬼啊?」安美琪不明白她為何把這簡單的問題搞得如此複雜?
「這是我的私事,讓我自己處理。」
「你認為你可以處理好感情問題嗎?你若能處理,七年前就不會像只鴕鳥把頭埋進土裡,用工作麻痺自己。」陶樂絲一針見血的話令她臉色蒼白。
「別說了,盼語在場。」安美琪示意她別激動的抖出太多事情,況且當事人臉色十分不好,極有可能惱羞成怒翻臉走人。
程思欣深深吸口氣,眸光明亮又坦誠。「不,陶樂絲說得很對,我是沒辦法處理我的感情生活。」
「需要幫忙嗎?」陶樂絲關心的問。
「不,我不希望你們插手。」
「當年你隱瞞一切讓他帶著滿腔怒火移民,幾年後他因工作歸來,這就意味著你們的情緣未盡。」安美琪說完起身,打算到廚房打理熟食時,又拋下一句話,「別否認,你們的牽扯在相識的那刻起就注定,你的心早就烙下黑冠傑的影子,別壓抑自己,順著心意自然而行,況且許多事情都要有個段落。」
程思欣緩慢的閉上眼睛,好友的一席話令她感覺自己的不安在此刻變得平靜。
沒有人願意孤獨一生的,她不該怕改變而膽怯的躲在殼裡。就算不為自己也該為盼語著想,沒有父親陪伴長大,是她生命裡無法彌補的殘缺。盼語雖然乖巧不問父親在哪,但她身為母親不可能沒注意她那小小的心靈中最深切的渴望。
安美琪的話打醒她,「我有事要辦,你告訴美琪我們先走,改天再來這裡吃一頓。」語落,程思欣拉著盼語匆忙離開簡餐店。
門上的鈴鐺響起,廚房裡忙著烹調食物的安美琪漾著笑意目送遠走的母女。
「果然是行動派的。」
陶樂絲舔淨食指上的奶油,一臉滿足地笑說:「錯過這麼多年,我真希望他們能在一起。」
*** *** ***
下午離開簡餐店後,程思欣就帶著女兒直奔黑冠傑公司,想跟他說清楚,沒想到卻看到他擁著個女人,她氣得轉身就走。
母女倆刻意在外逗留到傍晚八點多才回家,程思欣就是想避開與黑冠傑撞上的機會。
原本以為黑家樓房燈火未亮,那位仁兄必定還在公司裡加班,於是她解除保全系統與女兒進家門,決定洗完澡後早點睡覺,以免有人來打擾。
然而,一進門尚未打開燈前,一抹黑影掠過眼前,嚇得她趕快把女兒抱緊,生怕歹徒再度危害她們的生命。
「是我。」黑冠傑按開燈,居高臨下的瞅緊這對讓他在門口枯等四個多小時的母女。
程思欣如釋重負的呼出一口氣,蹲下身幫女兒脫去上衣。
「我記得門鎖全換過,保全系統也啟動,你是用什麼方法進來的?」
「尾隨你進門的。」他拉起蹲在面前的她,臉色不悅的瞪向她。「你帶孩子出門一整天現在才回來?」
口氣有必要這麼壞嗎?
「先生,我去哪不需要向你報告吧,況且盼語是我的女兒,我帶她出門玩是天經地義的事,你何必擺一張臭臉給我看。」她推開他,張牙舞爪的表情在對上女兒疑惑的表情時立即變為萬般溫柔。「你乾爹又無緣無故發火,聽媽咪的話,以後有這種男生追你時,盡量別理會,到時惹來一身腥你就會像媽咪一輩子都這麼可憐。」
認識黑冠傑,是她人生中最大的不幸。
為人父的他趕緊澄清。
「乾爹絕對不會無故亂發火,像乾爹這麼好的男生天下少有,盼語往後長大若交男朋友絕對要選與乾爹一樣好的,知不知道啊?」
程思欣不賞臉的冷哼一聲。「閣下臉皮還真厚。」他一定不曉得她最討厭他那自以為是的樣子。
「總比你到處闖禍要人幫忙收拾來得好。」他不客氣的回嘴。
向來受不住黑冠傑冷言相激,她很快的火氣又沸騰起來。
「我哪裡麻煩到你?說啊、你說啊?」她吼得臉紅脖子粗,將這幾天積滿肚子的氣一道吼出來。
黑冠傑瞅緊她滿臉的怒火,掀起嘴角一笑。「若要我細數,用三天三夜也說不完我們之間的恩怨及你帶給我的麻煩。」
程思欣痛恨的斂起粉拳,克制不住地衝著他的嘴臉大吼,「你明明移民到加拿大了,為何還要出現打擾我們母女倆平靜的生活?!你曉不曉得,我好不容易才平靜下心面對我往後的人生!但你突如其來的出現打亂了我的計劃,你這個討厭鬼可不可以離我遠一點!永遠不要回來!我一個人可以照顧好孩子的!」
「你真的能照顧好自己與盼語嗎?」她尖銳的話語刺得他滿身傷痛。「從小到大,要不是大家照料你,以你少根筋的生活態度哪有辦法自己過日子!是你硬拉心腸軟的我介入你的生活,陪你走過孩童、年少的歲月,甚至我移民異鄉,你那該死的影子仍出現在我夢裡不肯放過我,聰明的生化博士,請你告訴我,到底是誰介入對方的生活比較深。」
他的冷言冷語彷彿嚴冬寒風,吹得程思欣站不住立場,不敢吭聲。
細想他們當鄰居的這些年,不管大大小小的麻煩事都是他出面處理的,她從來沒有獨自面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