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冬晴粗線條未聽出丈夫言語中隱含的情意,搶過他貢獻的餅,大咬一口,口齒不清地說:「我走不動,當然是你背我嘍。」
眾人停歇約莫半個時辰,陽光穿過雲層,和風緩緩吹走深山霧雲,山路頓時清明。
一行人再度上路,用鐮刀劈開阻路的荊棘,穿過僅容一人側身而過的巖洞後,眼前豁然開朗,藍天、青柳、綠水映人他們的眼。
有股流泉順勢注入五個小池,池池相連,水淺又清澈見底,在日陽的照射下折出七種光彩,每個池旁都有數十棵垂柳隨風款擺,像纖纖美人照水盼顧容顏的姿態。
「這裡好美喔。」
龍冬晴忍不住讚美,欲向前掬些泉水時,茹芯卻扯住她的衣角,對她搖搖頭。
「冬晴姊姊,你眼前的一切是個陣法,不能隨便踏入的。」她發覺多雙瞠大的眼盯著自己,便解釋道:「柳樹不多不少,正好二十八株,是依天上二十八星宿而植的,原本只有四個小池,代表四方神獸,可是三年前兩顆流星劃過天際,我卜了個卦,得知其中一顆誤落這裡,逼不得已只好偷偷溜出山谷,千辛萬苦來此,調整陣法,沒想到事隔三年。陷入的地竟積水成池。」
五池相連,看來挺美的。
茹芯細瞧眼前的美景,深思片刻後,拾起一顆石子彈入平靜的池水,在泛起第一圈漣漪時,奇怪的事發生了。
四方漫起一股濃霧,朝五池集中且快速旋轉,不到一刻霧氣盡散,那二十八棵柳樹奇異移換,擺成另種陣勢。
樹木移位!
眾人咋舌不己,無法相信眼前轉變的景物。
「我說過,這是個陣法。」茹芯淡然道。
她記得她十歲時,爺爺頭回帶她來此,那是她初次看見這陣法,也是從那刻起,她才略微明白將來自己所要扛下的責任有多大。
「跟著我的步伐走,便能安全通過。」
以茹芯為首,六人手牽手,小心翼翼地踏人陣法內,數著步伐穿梭於楊柳間,東繞西轉、前進又退步。終於安然走出陣法,來到隱於一棵柳樹後的石梯前。
拾梯而上,來到兩山夾成的絕壁崖縫,看到兩扇雕有觀音像的石門。
那兩尊石像嬌小精美,裙帶有股飄逸感,神態柔雅、細緻浪漫,十分逼真。
「到了嗎?」司徒滅日問。
「到了,但……」茹芯歎了口氣,「我們恐怕無法進入.」
「為什麼?」太子可急了,費盡辛苦來到這兒,豈容無功而返。
茹芯咬著唇,迴避眾人視線.垂顏不語。
段臨郡凝著她的發心,抬手捧起她的臉兒,溫柔笑問:「為何門不能推開呢?說出來.大家好想辦法。」
從前,她並不煩惱門能否打得開的問題,反正她的責任只是守護這塊寶地,不教外人發覺;如今,天下安危全藏在石門後,讓她回想起爺爺在世曾說過的話。
「我記得爺爺說過.這門有把鑰匙,可惜我從未見過它,更不曉得它被藏在何處,抱歉。」
聞言,太子無奈地歎了口氣.頹然倚靠巖壁。
「錯又不在你,別內疚。」段臨郡摟她入懷,輕聲安慰。
龍冬晴來到石門前,眸光沉迷於兩尊造型雅致的菩薩。
「相公.這石像雕工好精細喔。」丈夫是雕版師,應該與她同樣欣賞這兩尊石像才是。
「我可沒你這般好心情。」石禾謙輕扯妻子,愁雲慘霧籠罩他們,豈有心思觀賞雕像.
龍冬晴聳聳肩,取下發間一隻鳳鳥造形的髮飾,插進門旁一個小洞口,使力扭轉數圈後,巖壁後齒輪發出轉動聲,太子驚愕地站直身,張大嘴盯緊著兩扇緩緩拉開的石門。
「冬晴姊姊,你……」茹芯驚訝得說不全話。
「我是『百器手』的傳人,天下各種機關很少能難倒我。」素指指向插於巖壁上的髮簪。「師父會將它傳給我,想必它的用處不只打開烏色鐵盒而已,應該還有別的用處,而石門厚重用力推也難推開,應該置有機關才是,故且一試,沒想到竟能打開門!」就說讓她跟來一定有用處的嘛。
石禾謙笑看一臉得意的妻子,誤打正著立了功可讓她趾高氣揚吹噓好一陣子。
司徒滅日挽袖,取出包袱裡的燃油,找來枯枝做成火把。「阿郡,我們倆有功夫,打前頭好保其他人安全。」
段臨郡點點頭認同他的提議,他們大家都不知石門後隱藏著何種危險,不容大意。
「阿郡!」茹芯握緊他的手,美眸瞅緊他。
他愛憐地拍拍她的臉頰,笑道:「別忘了我是山寨頭兒,武功高強,沒事的。」
她抿著唇,見丈夫與其他男人們神情慎重地談話,秀眉不有覺地輕攏,因為惶惶不安的感覺自帶他們走進山林後未曾稍減。
她不要他們有事,更不想阿郡出事。
其實當他們走到石門前之時,她突然一昏沉,腦海掠過幾抹朦朧不清的影像,隱約可見是對男女,在兩尊菩薩像面前情意綿綿地凝視著對方,男子落吻於女子額上,兩抹影接著愈來愈淡,憑空化無。
男女的深情教她心生悸動,引發心底更多的感情,只是她總覺這些掠過她腦海的影像,好像在提醒她什麼的?
龍冬晴來到她身旁,甜笑牽起她的手,招回她的神智。
「都走至這個地步,擔心也沒用,況且你是風水寶地的守護者,應當去面對裡頭的問題,難道你不想瞧瞧先人為大明所佈的風水局?」
想,她當然想。
「但我怕——」
她話未說完,便教龍冬晴打斷。「有什麼好怕的,有他們在前面擋著,壞事應該不會輪到咱們倆。」這四位男人並非泛泛之輩,保護她們兩位弱女子這等小事對他們而言應該游刃有餘。
「我才不怕受傷,我是怕阿郡……」茹芯突地噤聲。
龍冬晴促狹地眨眨眼,挨近她以只有兩人聽得音量輕道:「捨不得你家相公受傷對吧?之前還嚷著不嫁.教初月為你們倆煩得吃不下飯;現在可好.日久生情嘍?我也高興你們倆培養出好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