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夕蓉突然問起,「皇上宜你入宮,有什麼事嗎?」
「再過三個月,有趟渡洋之行,皇上問我,能不能提供些曲府上好的布料、繡品到海外建立邦誼,或許能換來少見的珍寶回國。皇上還問我,這一趟我能不能隨船去。」
「不要去,也別答應皇上。」她反對。
出個海起碼也得兩年,旅途危險難以預測,她與孩子可不想當孤兒寡母。
她笑意盡失的反應讓他溫和一笑,安撫地拍拍她的臉頰。「我回絕了,倒是答應皇上到閩南尋找劉基所留下的錦布。」
「這消息可否正確,別又白忙一場。」她有點擔心。
她也是由太后那邊得知,開國大臣劉基退隱前預言一事。
聽說那塊錦布自他離世後,可能已被分成數塊,惟有找到其他遺失的錦布,才能找到他為國所設的風水寶地;可是,每任帝王都派出不少人暗中尋找,至今仍未有消息,也不知得等到何時才能找齊。
為了朝代永盛不敗,找到錦布成為每任帝王首要重任。
「不管有沒有,我勢必得下江南一趟。」展凌霄看看外頭的細雪方停,另一波辦年貨的人潮又湧進來。「時候不早,我們也該回家了。」
「這面繡畫是要送給皇后的壽禮,我馬上就做完了,你等一等嘛。」
「可以帶回家做。」他取下妻子手上的繡花針,為她披上大衣,還細心繫好穗帶後,扶起她。「天氣冷,你應該好好在家保重身體才對。」
「可是人家還……」
「聽話,不然我不讓你出來喔!」他眼一瞇,一臉不容反駁。
曲夕蓉哀怨地看他一眼,眼眶頓時一紅。「你凶我。」
「我沒凶你。」見妻子欲落淚的表情,他趕緊餵她顆梅子陪笑輕哄,「我是心疼你挺著個肚子,還得忙著工作,回去休息一下,對你和肚子裡的孩子都好。」
「大夫說,多走動對身體較好。」
「但大夫也說,適度的休息有益孩子的健康。」展凌雲和言悅色接續道:「別生氣,咱們到家後,我讓廚娘煮好吃的東西讓你解解饞,別讓你肚子的小寶貝餓著了。」
這幾個月來,他總算親身體認到孕婦情緒不穩的一面。
妻子懷孕初期,害喜得特別厲害,讓他緊張得以為她胃口不好,不時進宮請益御廚學做可口的甜點,以提振她的胃口;有時她只要小小的不如意,眼淚隨之決堤,雖影響他的情緒,但他還得費盡口舌哄她開心。
雖然被妻子折磨得很累,但一想到她溫柔微笑摸著肚子的神情,又想到女人生個娃兒時徘徊於生死關頭的苦難,他受這麼點苦,就算不上什麼了。
為了肚子裡的孩子著想,曲夕蓉把針收好,溫馴地讓丈夫扶出門。
馬車離大門口只有兩三步遠,展凌霄放好矮凳,打起傘為她擋去飄下的雪花,小心翼翼地扶她上車。這番舉動令繡坊內的客人及不少過路行人羨慕不已。
北京城裡早就傳開展凌霄有多寵愛他的嬌妻,如今曲夕蓉懷有五個月的身孕,除非有重要大事,不然他是寸步不離地守在愛妻身旁,生怕她有個意外。
曲夕蓉為人婦多年,芳容依舊、貌美如花,她回京後,經過丈夫兩年來的細心調養,身體狀況愈來愈好,也改掉挑嘴的壞習慣。
她心滿意足地依偎在丈夫懷裡吃著梅子,等待馬車緩行到家。
這幾年,他們兩人生意愈做愈大,相對的也愈來愈忙,可是一到夕陽西落,皆會放下工作出門走走。
一年前,她認了媚兒為義妹,親自籌備小妹子與董承太的婚事,小倆口同心協力幫他們夫婦處理許多公事。
而遠在西湖畔的紅袖,也在半個月前嫁給年約三十多歲的鰥夫為妻,將雲袖織坊丟還給她,舉家搬到關外,從此過著神仙眷侶般的生活。
「我繡了一幅雙面繡及數匹彩錦送給戲蝶當成賀禮,你要送什麼?」
明日是原振風與戲蝶郡主的大婚佳期,她趕繡了份禮,以表賀意。但眾人的心意比不上皇太后對此事的重視,她老人家誇張到在半年前便開始親手籌備外孫女的嫁妝。
外孫女只有這一位,莫怪她會這般緊張。
「我由魁星閣找來兩壇上好的女兒紅,明日我和榮爺齊力把那小子灌醉,讓他連走進洞房都成問題。」展凌霄好笑地說。他這招夠狠了吧!
「人家又沒得罪你,你可別害他冷落了新娘。」曲夕蓉警告地瞪丈夫一眼,有感而發再道:「我原本以為戲蝶會向太后要求退了這樁婚事,卻想不到這兩人會看對眼!」
天下怪事真是無奇不有,那對男女竟也能結為夫妻!
「誰叫我和原振風都被人偷走心,工作勞心勞力,在家還得負責哄妻子開心,我們這輩子啊!是在定栽在心上人的手裡。」他故作可憐地想博取妻子同情。
曲夕蓉輕擰一下他的手臂。「聽你這麼說,好像都是女人的錯似的。」
他嘻皮笑臉道:「我的意思是,我們都把心全部交給
這輩子最重要的女子。」
她的眼底儘是笑意,他對她的愛意,她豈會不知,她拉著他的手放在微隆的肚皮上。
「希望夏天時能生出位美如荷花的女娃娃。」她好想好想要個乖巧的女兒。
那微微的胎動令展凌霄感動萬分地摟緊她。
「不論是男、是女,都是我們最疼愛的孩子。」
她一臉幸福地依在丈夫胸前,說出他永遠聽不膩的愛語。
「我愛你。」
「我也是啊!」
—完—
(原振風和戲蝶郡主的精彩情緣,敬請期待元雅《急風戲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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