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現在天氣冷,不容易出汗,你要記得用衣被替他溫覆。還有服藥過後,注意一下出汗的情形,最好是微微出汗,不宜太多,而且以週身四肢出遍為佳,如果只有頭部或半身出汗,病邪不易全解。」
照顧病人,怎麼這麼麻煩?既然這麼麻煩,怎麼是由她來照顧,而不是由大夫來照顧呢?
這是元月進房後,看著褚追雲安躺在床上時第一個想法。
幸好她運氣不錯,褚追雲長得夠好看,那個叫晴兒的姑娘,一直陪在元月身旁,幫忙照顧著諸追雲,還餵他吃藥呢!只是夜深了,姑娘也不好一直留在房間,元月只好眼睜睜地目送她走。
她歎了一口氣,這才回頭喃喃自語:「褚追雲啊,褚追雲!算你歹命,會照顧人的姑娘走了,現在就剩下我。我會盡力照顧你的,不過死活我可是顧不得了。」
她洗了洗面盆裡的毛巾,學著晴兒的樣子,擦乾之後,輕柔地按在褚追雲的額頭上。她從未照顧過病人,這動作怎麼做都讓她覺得彆扭。「真是的,這怎麼弄嘛!」
她索性把毛巾丟在盆子裡重洗一遍。「你倒好,躺著就好。想我當年做人徒弟時,才沒這麼好當呢!還是做丈夫的,本來就可以躺在床上,讓妻子照顧?」
看那大夫和晴兒姑娘的表情,好像這些事,都是她理所當然該做的。
丈夫?這詞不大順耳,弄得元月臉上熱熱燙燙,怪不舒服的。
她再度為褚追雲拭著汗。「夫妻之間,就是該相互照顧嗎?那……跟我和師父在一起的情形,是不是一樣呢?」
她還在思索當中,手就讓褚追雲給抓住了!
「娘!娘!」褚追雲汗發得凶,不住夢囈,還抓著她的手。
「唉,我是你師父,不是你娘!」她臉上一紅,想抽開手,可看著褚追雲的樣子,卻教她無法硬下心來。
想起了褚追雲扮成女子,在橋上假哭的那一次。
那時,他也是喊著娘,悲悲切切的。
「算了!既然你也是沒娘的,就不和你計較了,咱們……都是沒娘的!」元月的聲音,低暗了下來。
不知是夜太黑,還是雨太冷,褚追雲的叫喊聲,隱隱地勾出她幽淡的記憶。
第四章
在元月的「照顧」下,褚追雲的病「竟然」真的痊癒了!
不知是不是心存感激,病好之後的他,益發勤奮認真,武學進展神速。
「很好!就是這樣,繼續壓腿……」元月很滿意他最近的表現。
褚追雲做好壓腿練習之後,元月才開始教他腿功。「人體四肢以腿最為長,控制範圍大,攻擊距離遠,俗云『若要武練成,功從腿上生』。你好生練習,總能達到『出腿如利箭』、『一腿力千鈞』的境地。」
褚追雲照著元月的教導,反覆演練幾種攻擊的腿法。
看他專注的樣子,元月臉上浮出笑意。諸追雲近來爭氣得很,總算不枉她費心救治。「你繼續練習,我到後頭沖把臉。」
元月走後,褚追雲並未鬆懈,天氣雖冷,他還是練出一身的汗。
他資質奇佳,雖說是初學乍練,踢起腿來,倒是響亮有力,挺有個樣子的。
「了不起!」有人鼓掌稱讚著,從樹堆裡走了出來。
「慕豐!你怎麼找到這裡的?」猛然看到葉幕豐,褚追雲先是吃了一驚,隨後便露出笑容,迎上葉慕豐,兩人擊出手來,清脆地拍了一聲後,反手緊握住對方的手。
彼此暗較手勁,褚連雲面有得色。「怎麼樣?我的力氣最近大了不少吧?」他神采煥然,體格較往常精壯不少。深秋風寒,他身上卻只穿件單衣。
葉幕豐收了手。「真是了不起。」
「承蒙抬愛,愧不敢當。」褚追雲報拳為禮,難掩自得之色。
葉慕豐嘿嘿笑著。「你有什麼愧不敢當的,我不是說你了不起,我是說元月姑娘了不起,竟然能激起你學武的興致。」
褚追雲不以為然地轉過身扶著旁邊的樹幹,進行原地踢腿的練習。「我才沒什麼學武的興致呢!只是既然已經開口挑戰她,自然是得好好學武了。這和興致無關,一點關係也沒有,我還是討厭武功的。」他踢得直,出腿快速有力。
「還嘴硬呢!對了,元月姑娘呢?怎麼沒看到她?」葉慕豐探頭四望,轉身往小木屋的方向走去。
褚追雲連忙歇了腿,擋住他的去路。「你是來找我的,還是來找她的?」
葉慕豐饒有興味地看著他。「自古英雄配美人,我不找女人,難不成來找男人,況且就算我來找她,也沒什麼了不得的,你緊張什麼?」
褚追雲不答反問:「你不會想對她下手吧?」
「咦,你的態度怪怪的——」葉慕豐不懷好意地笑著。
「你原先不還祝福我們倆,俠女劍客共游江湖嗎?」
「濫情劍客!」褚追雲揚起嘴角,算是回應他的笑容。「我現在良心發現,你是狂蜂浪蝶,鎮日花街柳巷,處處鄉情,不值得托付終身,我可不能眼睜睜地看著好好的一位姑娘讓你給糟蹋了。」
「好好的一位姑娘?」葉慕豐笑得詭異。「說!這陣子,你們兩個……」
熱氣竄上褚追雲的臉,不知道怎麼會突地冒出那一句話。
說到好好的一位姑娘時,一個畫面閃進他的腦裡。
昏倒的那天,他從噩夢中驚醒時,元月就伏在他的身邊,她的手搭在他的手上,像是很久前就陪在他身旁,不曾離棄遠離。
當時他愕然良久,這是那個動輒怒罵他的元月嗎?
那個舞刀弄創、霸氣凌人的女子,怎麼會守在他身邊?
有些不敢相信,他悄悄地想抽出她的手,這才發現她的手真的很暖哪!
現在想想,他那時一定是異常虛弱,才會感動莫名。
「你們兩個……」葉慕豐一直挨逼著他。
「我們兩個什麼也沒有。」褚追雲踢開葉慕豐。
葉慕豐側身躲避。「沒想到我們兩兄弟;真有一天為了女人翻臉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