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風家惡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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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5 頁

 

  「有趣。」總管牽嘴一笑,拉了張椅子,與她對坐。「你什麼時候確定,他們不敢動我?」

  「這個喔。」風喬得意地昂首。「早在您和商老頭站在一起時,我就確定了。您聽過『世說新語』裡頭有這麼一段嘛,有一次匈奴的使者來拜見曹操,曹操自覺相貌不足以雄服匈奴,便叫儀表堂堂的崔玻代替他接見使者,自己則站在崔球的旁邊跨刀。事後,曹操派間諜去問匈奴使者說:『您看魏主(曹操)如何?』這使者回答說:『魏玉儀表堂堂,但在他身旁捉刀的,才是英雄。』」

  風喬盯著總管。「這商老頭,是連崔談都比不上的,可您就如曹操,是號人物,是個英雄。」一笑,把拇指都豎起來了。

  能讓商老頭聽話的,這「總管」必然不簡單,既然已經猜到這點,風喬可不會省了口頭上的好話,多說好話,總是留了餘地,與人交往哪!

  總管露出欣賞的笑容。「像你這般聰明膽大的姑娘,確實難得。」

  風喬拱手為和。「好說,好說。您是明白人,我也就打開天窗說亮話了。

  我看您是大人物,不曉得您來『蒲柳城』這小地方有何實幹哪?」風喬顧盼而笑。「不怕您笑話我往臉上貼金,我老覺得您是盯著小人來的。」

  總管一歎:「我本來是在京城從商的,這趟是為了我離家出走的兒子來的。」

  他兒子正是日天,日天本名東方昊,是他膝下獨子。十年前,東方昊離家出走,他氣得想和他斷絕父子關係,可這幾年年歲漸高、氣怒漸消,對東方昊的思念便越發深濃。差人循線找他,聽說他在「風林客棧」落腳,他便躊躇著,該不該來認回他。

  「風林客棧」失火後,底下消息說,他和風家姑娘似有情愫,為了她還去工作掙錢。這一聽,可是喜得他專程來「蒲柳城」,想他那清心寡慾的兒子,終於動了俗念塵欲,他可就快要有兒媳婦了。

  來了之後,才發現風家兩個姑娘和商家有婚約,而商家還是縱火的人,這錯綜複雜的關係,便是吸引他和商家接頭的原因。不過,他原來只是要想法子讓商家退婚,後來才發現東方昊喜歡的不是「蒲柳城」之神化--風清舞,而是「蒲柳城」之惡--風喬。

  這一下他頭大了,於是一方面他讓商父給了他一個假身份,方便他待在商家調兵遣將,另一方面,他阻擾風喬其它的生路,看她會不會主動來商家求助,到時候,他再看看這姑娘可以用多少銀子打發。

  沒想到,初次與風喬會面時,才發現這姑娘有意思得很--人比尋常姑娘家古靈刁鑽,腦筋十分清楚,性情叫人不能一眼摸透。這姑娘旁人看來惡,他瞧著倒還順眼。也許,這就是為什麼,他兒子東方昊會傾心的原因吧。想到愛子,「總管」眼神中精光斂去。

  「咳!咳!」風兵咳了兩聲,拉回他遠走的神思,衝他一笑。「您找的是兒子,我……」她起身旋轉一圈。「很清楚是個姑娘家嘛。」她聳聳肩,再度坐下。「確定不是您兒子嘛,您老作啥眼睛往我這裡飄。」

  風喬的話逗惹他嘴角軟化,很自然地在她面前,多吐露了些情緒。「我是來替我兒子找兒媳婦的。他這不孝子,離了家就是十年,連個兒媳婦也沒留給我,叫我這年過半百的老人,遠離京城來替他費心。」

  風喬最恨拋父離家的浪蕩子,眉頭挑皺,跟著一旁罵人。「王八羔子,哪個狗娘養的……」瞟過「總管」,柳眉再飛。「失言了,不是狗娘養的,是你們養的。」思緒再轉,念及日天亦是離家未娶的,她軟改說辭。「不過,他離家是不是有什麼原因,像是你們父子失和,或是……」頓頓口,她咽一下口

  水。「借問一下,他離家時幾歲?」

  「二十二。」「總管」記得可清楚。

  「二十二。」這麼巧,同日天離家時竟還一般。「那也該是成親的時候。」柳眉低陷。「是不是你們替他安排的婚事,他不喜歡。」

  「已經把京城最好的閨女安排給他,他有什麼不喜歡。」「總管」又怒。

  「難說呢!」日天就不會喜歡。朱唇泛出甜絲。「做爹的,是不能盡知做兒子的心事的,不說別的,您看那商添財父子,不就……」

  「總管」旋即打斷她。「我兒子比那商添財稱頭多了。」眉宇神色是掩藏不住對兒子的得意之情。

  風喬巧笑。「虎父無犬子,我看您這樣也曉得,貴公子必然也是人中龍鳳。」可能是他兒子的情形,同日天頗是相似,風喬直覺對他兒子滿是好感。

  「不過,貴公子誠然比商添財稱頭,卻難保比他快活。」

  她的話像是擊中「總管」心事,這老人家突然沉默。

  風喬瞅著他,撫上下頜,看這樣子,他兒子的背景同日天的情形,說不定真是如出一轍的。

  「我就認得一個朋友,不巧他也是離家的。他心頭對家不是沒眷顧的,只是他達不到他爹委交的重任,便到外頭謀尋自己的天地,做自己喜歡做的事。」這兩段故事,有太多雷同之處,風喬姑妄以日天的情形,為「總管」排解他們父子倆。「這樣看,我這朋友好像是有些不孝,可若硬要他做,最後他做砸了,就更孝順了嗎?」

  「總管」臉色沉暗,這些年來,像這樣的想法其實也會冒上來。只是聽風喬這麼轉述,心情又是不同。

  風喬自然不曉得他這幾轉的心思,就看「總管」無語良久,才又開口:「我現在只要他好好討房媳婦,給我孫子抱,我也就不怪他了。」那模樣再不是什麼莫測高深的人物,而只是一個為人父的。

  「對!對!對!您這話題又轉回您媳婦上頭,我才想起--借問一下,您找您媳婦,同我何干,您做啥打量我的一舉一動呢?」風喬與他對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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