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抹笑浮上俊臉。「你怎麼還記得這?」他是沒和她說謝謝,可那時他就認定了師姊,認定她是這輩子最親的人,比師父還親。
「沒良心的!」綠袖又敲了他一記。「一聲謝也不還我!」
沈寒天偏頭,牽起嘴角。「一聲謝,怎麼夠!」這話是出自肺腑。
綠袖頭沉在他肩上。「這倒是,你這世欠我的可多了。」
「是啊--」想起她對他的好,她對他的點點滴滴,心頭窩得暖熱。「我欠你的多了,那我用一輩子還好了。」
他說得那樣認真,像是誓言,害她心跳又失了准!
可她的一輩子……怕是沒福氣與他共度了……見她無聲,他問:「怎麼,你不信嗎?」
「沈寒天!」她附在他的耳畔叫喚。
「什麼事?」他特意停下腳步。
「你的頭好臭,回去該洗了!」說完,傳來她銀鈴似的笑聲。
「好啊!你耍我--」他背著她,猛然兜轉了好兒圈。「看我整你!」
「啊……」笑聲抖斷,眼冒金星,她抱緊他。「快停哪!」
他放慢速度。「你求我啊!」
師姊變得好輕,像是沒了重量似的,和以前真的不一樣了。
「求你……」她頭暈,冒出的算不得真心話。
他停下,穩住她的身子,聽她喃喃抱怨:「這身老骨頭,都教你弄散了。」
「別怕!弄散了,我再一根根的裝回去。」他嘻皮笑臉。
「是喔!」見他賴皮,多少有氣,可她的手就是緊摟著他,不捨得放。「快走啦!要裝,也得回『戰家堡』裝『吧!」頭整個靠上去。「寒天,我累了,先在你背上睡了,你可別偷懶,害我跌下來。」
他背緊她,邁開步伐。「當然!」怎麼可能捨得讓她受傷,再沒人比師姊親了,這一路,他只想和她走啊---只想這樣背著她走,讓她全心信賴地枕著!
第七章
沈寒天背著綠袖,回到戰家堡。
「到了……」沈寒天輕喚,綠袖沒有響應,他只得放大音量。「到了」
「喔。」綠袖抬頭,打了個哈欠,嘴上咕噥不清,神智還沒恢復呢!
「綠姑娘、沈少俠--」有人叫她和師弟呢,聲音不熟,她定睛尋去。
她響應:「是白旗主。」白旗旗主白雲夫從門口就招著扇子,他的背後還閃出一道紫色人影。「還有任姑娘呢!」看到任蝶衣,她心裡多少有些悶。
得把師弟交出去了,她刻意把身子拉遠,不再貼靠沈寒天。
「靠好!」沈寒天一手從胸前拉緊她。「這樣比較安全。」
「喔。」想想應該沒什麼關係,又賴回他的肩上。
「綠姑娘,你們總算回來了,我可以和堡主交代了。」白雲夫施展輕功,奔來她的面前。「嗯……兩位還好吧?」兩人的模樣,讓他忍不住多看一眼。
「還好--」綠袖綻出朵笑。「勞白旗主和任姑娘擔心了。」
隨白雲夫趕來的任蝶衣,微微扯出個笑,目光鎖緊綠袖和沈寒天相膩的身影。
綠袖怎會不知她的心意。「綠袖無礙,就是腳扭傷了,行走不便。」
「腳扭傷了?!」那還了得,堡主那關可難過了!白雲夫收下折扇,立時趨前。「那讓白某為綠姑娘看看,白某粗通醫術……」正想掀開綠袖裙腳。
沈寒天臉一變,沉聲。「不了!」身子整個後退。不讓白雲夫靠近。
「這……」白雲夫原只是好意,沒料到沈寒天會是這樣的反應。
「寒天!」他的反應過於激動唐突,讓綠袖不安。
「師姊?」沈寒天驚覺自己的舉動,帶著莫名的敵意。
四人中,只有任蝶衣不發一語。
好在白雲夫反應快,表情頓軟轉為笑臉。「我倒忘了,沉少俠人稱神醫。這點傷本是難不倒少俠,何況兩位還是師姊弟,綠姑娘的傷口,自是由少俠照料最為妥當。還好少俠點醒,否則關公面前耍大刀,雲夫這不獻醜!」他的職責是安頓好綠袖和沈寒天,其它複雜的感情,就不歸他負責了,何苦招人白眼。他抽出扇子,悠閒地搖扇。
強將手下無弱兵,戰雲飛底下,果真個個是人才。綠袖微笑道:「白旗主,綠袖這點小傷,不敢偏勞。不過白旗主的好意,綠袖還是謝過。」
「綠姑娘客氣了。」白雲夫扇子折收,一派溫雅。「這傷,白某是幫不上忙,可其他小事,白某還出的上力,兩位先回房,回頭白某再差人溫好熱水,讓兩位換洗一番。」他側身,作了個請的動作。
「勞煩!」沈寒天背緊綠袖朝他點頭致意,邁步先行。
「請!」見任蝶衣似乎沒有舉步的打算,白雲夫朝她露笑,拱手請她移步。
任蝶衣抱拳回禮,掃了另兩人一眼,轉身而走,跨過他們身邊。
「任……」綠袖原想邀她同行,轉念,便又放棄。
現下她和寒天兩個人已經夠混亂了,何苦拉下任蝶衣添亂呢?
她抬眼瞅過白雲夫,他緊隨在後,保持禮貌微笑,卻不逾矩多問,想來他也看出寒天方纔的舉動……以前寒天只對戰雲飛會這樣,現在連白雲夫也……真的是變了!縱然她費盡心機,也是枉然,回不到過去了!
其實,變了就變了,順其自然也無不可。只是,她是個沒有未來的人,以後的日子,是無法和他走了。怎麼能順任感情無法控制。
她摟緊他,偏在他肩上。「寒天……」雖然真的是捨不下他。
「怎麼了?」沈寒天從沉思中驚醒。
美目潤濕,她把頭埋得沉。「我腳疼,你走快些!」可若不擇劍斬亂,往後糾糾葛葛,只怕更是難捨。
「好。」沈寒天輕騰身子,腳下如飛,不一會兒來到綠袖門口,沒手可用,他踹開房門,溫柔地把她安在床上,蹲低身子。「我看你的腳怎麼了?」脫下她右腳的鞋。「腫好大呢!」他心疼地按揉。
綠袖眉頭揪得緊,現在才真知道痛。「啊……」不好叫大聲,怕師弟心頭難受,她死咬著泛白的唇,由著額上淌下汗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