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歡歡看看自己的臂膀,又翻眼看看他。「你人這麼好嗎?」經過一早上的教訓,她對他……嗯……正在重新評估中。
龍閻拉起她的手,將藥膏塗抹在上頭。「你希望我人很壞,是不是?」覷了她一眼之後,開始為她按揉。
「當然不了。」她急急地回答。
他沒有再理她,只是專注地輕推。
「嘖!」她呼出,他一揉之後,她才知道疼得厲害。
「痛嗎?」他抬頭,眼睛與她相對。
攫抓到他眼裡一抹的溫柔,她的心跳漏了下,失了半刻的神思。秀顏淡淡飄上醺醉的緋紅。「不痛。」她小小聲地應,低下了頭。
不知道了。她對他的感覺,越來越錯亂了。有時候,她實在很氣他,可有時候她又怕惱了他。更奇怪的是,她會莫名地為他心慌心亂,卻又在他的身邊找到倚靠與心安的感覺哪。
怎麼了?梁歡歡真的不明白她是怎麼了。
龍閻見她低頭不語,嗯哼地哼了兩聲,再度放輕了力道為她推揉。
他的指腹粗厚,特別能感受到她膚質的細緻。從她這雙手,更可以清楚明白,她以前過的是怎樣養尊處優的日子。
他一向討厭這樣的姑娘。可是他看得出來,她在努力了;只是要學著吃苦,並不容易,她能熬過嗎?
龍閻抬頭看她,梁歡歡與他相對,甜甜地笑燦嬌顏,漩出兩窩的漣漪。「謝謝。」她輕道,桃腮釀紅,青春笑綻。
她好謝謝這時他在她身邊哪。至於對他到底是什麼樣的感覺,她不想釐清了。
睜看著她,龍閻愣了晌。
「一笑傾城」,他聽過這種說法,只是他始終不信,於今,他明白了。這是真的。
他收了視線。「另一隻手給我吧。」他拉起她的手,這次她任由他為她捲起袖子,為她揉擦溫綿的藥膏。
他站了起來,清清喉嚨。「你的背上一定有傷,你自己弄不到,我來幫你,你到床上去躺著吧。」
「啊?!」她吃了驚,睇看著他。
「要不要隨你了。」他不自在地放下藥膏。
「等等。」她喚住他,咬了咬牙,扯開了靦眺的笑。「麻煩……」她的口舌乾燥,十指開始纏攪。「麻煩……」
「你要覺得麻煩就不用了。」龍閻想來也認為不妥,已經打算先行離開了。
「不是。」梁歡歡連忙澄清。「我是想……想麻煩你……先把頭轉過去……我好……我好把衣服……」
她說得結結巴巴,不過他還是聽明白了她的意思。
她對他是絕對的信任,才會願意在他面前寬衣解帶袒肩露背哪。
龍閻放下藥膏,轉了頭去。他臉上不自覺地逸了抹笑--她是這樣信他啊!
梁歡歡嚥了口口水,與他相背,走到床邊,慢慢解開衣服。她的手指不止出汗,還緊張到不斷顫抖。
梁歡歡深吸了一口氣,吐著,吸著,吐著,將身子埋在床上。「好了。」她小小聲地說,現在她上半身只著了一件貼身的褻衣了。
「嗯。」他回頭,見了她裸露的背,喉頭不自覺緊繃。
她的背影纖巧,肌膚賽雪,若非上面布了瘀血,可以說是晶潤無瑕了。
龍閻收攝心神,走到床邊,俯身為她塗抹上藥膏。
梁歡歡弓繃著背,緊揪著床上的棉被。她的背部發燙,可以敏銳地察覺他的指腹,他的體溫,甚至於是他的氣息。
她的心跳狂急,整個臉悶燒著一股熱氣。
她這樣做,實在是過於魯莽大膽的。
梁歡歡抿緊紅腫的唇,說服自己要全然地信任龍閻--
「放輕鬆。」龍閻的聲音自她耳邊傳來。
她豎耳細聽,從他的聲音中,聽出來他和她一樣,有些些的緊張哪。
她一笑,背後鬆開。
「很好。」他可以感受到她肌理最細微的變化。「繼續放輕鬆。」
他沉厚的聲音,很好聽哪。梁歡歡想。
他指腹按過的地方,初時會疼,後來通體舒泰了。梁歡歡的眼皮逐漸沉下,沉浸在他的溫柔之中。
他是最溫柔的啊,什麼樣的危險,都會替她阻擋的。
梁歡歡呼吸慢慢勻了。她一夜未合眼,現在才知道了累了。累了,就要休息了。她全然的放鬆,到後來竟然睡著了。
龍閻見她睡著了,啼笑皆非地搖頭。解下自己的外衣,為她蓋上。
之後,他回到椅子上坐著,靜靜地守著她。
*-*-*梁歡歡終於醒來。她入睡之前,和她初醒之際,看到的都是同一個人。「龍爺?」她納悶著,搔搔頭,一時不明白,怎麼會看到他。
她神智不清地起身,身上披的衣服就這麼滑開,春光一現。
「穿好衣服。」龍閻不悅地轉過頭。
「啊!」她這才注意到自身的穿著,這才想起了發生的事情。
天啊,梁歡歡臉上又紅又熱,手忙腳亂地穿著衣服。
「有點警覺好不好?」龍閻皺眉,訓示著她。「這可是土匪窩。你衣衫不整,竟然這麼放心大膽的睡覺。」
梁歡歡噘嘴,她承認這情形是有點誇張,可是錯應該不全在她身上吧。「你叫我脫衣服的嘛!」她小聲地嘟嘍。
他耳力夠好,聽得一清二楚。「那我叫你睡了嗎?」他快快轉頭。
不是故意的,但是他看到了,表情微愕。
她的衣服還沒穿好,外衣晾披著,沒能遮全胸前一片春光。
「啊!」梁歡歡尖叫,趕緊護住胸前。
「不准叫。」他實時制止她,鐵寒著臉,再度轉頭。「穿好衣服。」他下著命令。「拿了桌上的乾糧,離開我的房間,讓我好好睡上一覺。」
她咬著唇,一步步照他的指示,穿了衣服,拿了乾糧。「你不是剛起床嗎?這麼快就要再睡了啊。」臨走之前,她忍不住問他。
他眼角餘光掃向她,確定她衣服穿好了,才正眼對上她。「你佔了我的床,整整四個時辰了。」
這四個時辰,為了讓她安睡,為了確保她不受侵擾,他就這麼枯坐在椅子上。如今,日頭偏西,他稍做休息,有什麼不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