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悍將定情
上一章 目錄 下一章
白天 黑夜

第 7 頁

 

  那話在仇煞聽來,是讓他一時啞了口的。

  她和他果然是極不一樣,在他看來橫奪情愛是不忠義的事情,在她口中說出,竟是這樣率直無偽。

  他該正義凜然地斥責才是,但是他竟又覺得她讓他……羨慕與欽服,因她的奔狂。

  『呵!呵!呵!』姬紅掩嘴吟吟巧笑,他愣呆的樣子,她瞧了有趣。

  姬紅往他懷裡挨蹭去。『奴家不是不會做假,但根底上是不叫自己委屈。人生終歸是苦多於樂的,若不傷人,何必事事為難自己的心意。』

  仇煞並沒有推開她,只是對她又多些疑惑。『你變了許多。』

  她和他原該娶的蘇荔彤像是兩個人,初次見她,讓他好不習慣。

  可那存在於他記憶中的小姑娘,形貌已漸趨模糊,但此刻的她是這般活脫,越與她相處,越叫她吸引,忍不住想知道她更多。

  『十幾年下來,人怎麼不會變呢?』姬紅抬眸,對上他專注而湛亮的目光,才發現在他的凝注下,是種享受。

  她拈了一抹笑。『您別這般看奴家,奴家是個死過一次的人,好不容易撿回一命,怎麼也不想虧負自個兒的一生。』

  『啊?!』乍聽她說她死過一次,他驚愕得說不出話。

  他的模樣,惹得她又是嬌笑,半晌,她才斂去笑意。『七歲那年蘇家大火,是師父救了我。師父說,我那時鎮日渾渾噩噩,像是被嚇傻了一般。她花了一年醫冶我,哪知仍是藥石罔效……』

  『後來呢?』他急了,心緒全叫她提動。

  她噗哧笑出。『沒想到你這人也會著急。』她不是有心戲弄他,而是他著急的樣子,讓她覺得自己是讓他關心在意。

  那種感覺很好,竟讓她止不住笑。

  他不會說話,一時臉有些窘紅,卻驀然地抱住她。

  『啊?』這會兒換姬紅呆住了。

  他在她耳邊低說:『對不起。』這是他對她的愧對,可是也是他對她心疼。劇變之後,她心頭是怎樣的苦,他不敢想,卻恨不得一肩為她扛負。

  他漫天湧起的心緒,將她撲抱滿懷,那暖意要勝一輪日照。

  貼靠著他,她漾開笑顏,輕聲軟吐。『你這大呆頭,奴家從沒要你覺得虧欠了什麼,別再把這件事情都攬在自己身上了。』

  雖然他的肩頭這般沉篤,可她也不忍叫他挑起這肩愁苦哪!

  這話他是聽了第二次,可這一回他才真正明白,她是怎樣的柔善。

  他擁緊了她,那樣的緊實,連他自己一時都沒能察覺。『我不承擔,難道要見你一人扛負?』對她雲湧的情緒過於澎湃,他不能細分其中,可他知曉那不只是愧欠。

  那還有什麼?他不知道,充塞於胸臆的感覺飽溢而陌生,他說不上來。

  他這樣抱她,她才赫然發現他原是個情濃意切的人。

  她一笑,挨抵他的頸窩。『奴家不早叫你丟了它嘛!』說完她輕輕地推開他,心底有一點不捨。

  他看著她澄然的星眸,只是更疑惑。『就是我手刃了仇人,都不曾忘卻滅門的恨,你怎麼能丟了它?』

  『那話可長了。』姬紅瞅盼著他。『師父說那年我渾渾噩噩,可有一件事情,奴家記得真切──那回,我在一池子旁坐著,坐著坐著,竟瞧見了爹娘,他們朝我招手,我便往池子跳了。後來師父雖然及時救了我,我卻發了陣高燒昏迷不醒。半夢半醒中,我見了娘,她一會兒哭,一會兒笑,跟我說緣盡了,要我好好活下去。我一哭喊,人便醒來,那時師父抱住我,有一刻我甚至以為師父是娘。慢慢地,我自己便想開看透了。人哪!有一刻的娘,便認一刻的娘;有一時的歡樂,便享一時的歡樂,沒什麼必要和自己過不去的。』

  仇煞一直看著她,半晌道:『要我做到還是很難。』坦白地說出心頭的想法。

  『呵!呵!呵!』姬紅俏笑不止。『大呆頭,這就是你呆,而奴家聰明的地方,往後好生和奴家學學。』

  她說著,豐潤柔白的手指,往他胸口巧點,卻叫他一把揪握住。

  他輕輕一笑,握著她的手,幾乎要碰到他的胸口。『若我早日遇到你,必定是件很好的事。』

  他很慶幸,能找到了她,不只是因為她是他的未婚妻,而是因為她是姬紅,一個如此慈心豁達的女子。

  他的眸光停駐在她身上,咚咚咚地,她竟感受到猛地狂擊的心跳。

  彤光紅了兩頰,熱烘烘地,她一時暈迷。

  那話不該自他口中說出的,因為他是個不虛言的人,那話由他說出,太動人,叫她怦然心動。

  『喂!大呆頭。』泛起笑顏,她喚他,有絲近似情人間的甜膩。

  『什麼事?』他竟就這樣應了,因她的叫喚,心頭起了異樣的變化。

  她半撒嬌地說道:『奴家腿軟了,你背奴家回家,這一趟工,奴家讓你折抵束修,如何?』

  『折抵束修?!』他一時讓她弄糊塗。

  她抽回手指,理直氣壯地比著他。『你要向奴家學學如何善待自個兒,難道不需要繳納束修嗎?』

  俊朗的眉眼,突地卡在尷尬的位置,被她弄得哭笑不得,好不容易他才輕點一下頭。『嗯。』將身子背轉過去。『上來吧!』

  她逸笑,朱顏燦爛,存心戲弄著他。『你得把奴家背好哪!』兩手挽勾他的頭,在他頸間呵氣逗弄。

  『好。』被她逗得有些躁,他只得重新屏氣凝神,將她抬背上來。

  她支出一隻手,拉好他給她披上的外衣,忽又問道:『你自己冷不冷哪?』

  『不冷。』他簡單地答,因她的貼近,莫名生了股暖意。

  『嗯。』連手帶人,她整個賴向他的背上。

  由他背著,她沒再跟他多言,而是全心賴倚。

  月華如水,不再清冷,只是一池溫潤,當這一路有他作陪。

  抵枕著他,她臉上瑩瑩皎笑,還勝穹際銀盤。

  披上的衣,有他的餘溫,抵靠著他,可以嗅聞他乾淨清爽的味道。

 

上一章 下一章
返回封面 返回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