斐冷揚唇,真心真意的一笑。
???索羅莽和斐冷達成協議後,便迫不及待地讓他為自己安排與裘恨見面的機會。三天後的晚上,他志得意滿地和索羅樺道別,完全不知道索羅樺已經打算好,當夜便要離家。那夜,是他們父女最後一次見面。
索羅莽含笑乘坐轎子,由封不平和他貼身的侍衛護送他到「裘府」。
一入「裘府」,便有總管引他到內室,裡面擺好佳餚,除了裘恨、斐冷、仇煞和楚綾嫣之外,並無他人。
這看來是場單純的家宴,索羅莽也就放心地支開餘下的隨扈,單留武藝高強的封不平在他身邊。
「相國大人請坐。」裘恨報拳為禮,請索羅莽上坐。
「各位請。」索羅莽回禮,邀其它人一併坐下。
楚綾嫣瞅見封不平時,麗容不自然地僵硬,竭力避開和封不平對望。
「綾嫣。」裘恨搭住她的手,嚇得楚綾嫣心漏了一拍,他卻只是無事地道。「難得相國大人駕臨,你為貴客添酒吧。」「是。」楚綾嫣嚥了下口水,強裝笑靨,起身為索羅莽添酒。「請用。」
「怎麼敢偏勞夫人。」索羅莽眼睛直盯著大美人,看她酒壺轉到封不平時神情似有地」緊張,他還以為她只是羞怯怕生,隨口道:「咦!不平未到我這裡當差之前,聽說在夫人娘家待過,說不定你們還相識。」
楚綾嫣雙手突然顫抖得厲害,原該倒給封不平的酒,整杯滿溢。「對不起。」她趕緊放下酒壺。
「沒關係。」封不平脫口而出的聲音,藏不住對她的關心。
楚綾嫣看了封不平一眼,旋即將視線移到索羅莽身上,澀然地扯動嘴角。「多年不見,相國大人不說,我一時還認不出來。」
封不平壓回情緒。「裘夫人認不出我是應該的,以往在楚府,我們也沒見過幾次面。」
封不平這麼說,是欲蓋彌彰嗎?索羅莽心頭打著算盤。
他看他們兩人之間,似有曖昧。轉念思及,若是早日探到這消息,說不定對他完成大業,更有幫助。
斐冷開口拉回了索羅莽的神思。「看來,咱們一桌子的,緣都結得深。」他一聲笑,拿起了酒壺,為其它的人滿上。「斐冷今天甚是開心,就由我來為大家斟酒吧。」
索羅莽率先敬酒。「這一桌的緣分,能牽成,靠的都是斐軍師。若不是你,老夫還無緣得見三傑,這一杯,得由我先敬斐軍師了。」
三傑都是戰場上的生死至交,所以他在此開口,也都稱軍師、將軍了。
斐冷舉杯。「相國大人太客氣了,其實不是您的話,我才無法結識裘將軍和仇上將。」他一口仰干,露出杯底。
裘恨接道:「聽斐冷這麼說,裘恨倒也得感謝相國,裘恨這一生的命運能扭轉,確實是拜相國所賜。」他依樣舉杯,邀敬索羅莽。
索羅莽眉頭斂縮,疊忙放下杯子。「兩位一人一句,倒說得老夫糊塗了。裘將軍沙場揚威,仗得是一身本事,老夫可不敢掠美。」
裘恨先乾為敬,說道:「本事二字,不敢當。裘恨出身草莽,落拓街頭,若說有本事,不過是不怕死的一口氣,既沒智謀,也不識字。」
索羅莽隨即回敬裘恨一杯。「從沒聽人提過三傑的出生來歷,不想,今天竟然有這榮幸耳聞。」裘恨願意吐露這些,他心頭倒是開心,直以為自己與「索羅三傑」已攀上交情。
裘恨親自為索羅莽斟酒。「十年前,我不過是個逞勇好鬥之徒,若不是遇上斐冷,花了五年時間,教我識字,傳我兵法,裘恨一世都不可能當上大將軍的--」他頓了頓口,握住楚綾嫣的手。「也不會得如花美眷了。」
他原以為這是他這世幸福的開始,他真這麼以為的。
楚綾嫣愣瞧著裘恨的厚實大掌,迷濛的美眸流逸出輕歎。
一旁封不平默不出聲,飲盡一杯苦酒。
索羅莽對於能得知裘恨的過往,倒是不勝歡欣,舉杯敬向裘恨和斐冷。「這麼看來,真得感謝斐軍師慧眼識英雄,為國家造就棟樑之材了。」
他心頭高興,三傑中已經有兩傑同他示好,接下來就看仇煞了。
一雙老謀的眼睛瞄向仇煞,他真的不是個搶眼的人,靜默地像道影子似的,並不特別與誰搭理。
斐冷就不同了,他舌燦蓮花、言詞機敏,與誰都像是故交般的熟稔。有誰稱讚,他就趕忙施禮,一副愧不敢當的模樣。「相國切莫誇獎--」只是他再說下去的話,就讓索羅莽意外了。「斐冷所為全是出於私心,斐冷怕死,不甘心死;將軍不怕死,只是不甘心埋沒,我們兩個各取所需,才能做成這筆交易、這樁買賣。」
他十來年隱姓埋名、投身戰場,所謀求的就是復仇雪恨。兵權於他而言,不過就是釣索羅莽的餌。他選擇運籌帷喔,而非衝鋒陷陣,為的就是留下一條報仇的命,今天就是他宿願得償的時刻了。
這番曲折,索羅莽全然不知,只當是聽故事般的有趣,還吃了一口菜。「什麼交易買賣?」只覺得這趟來倒是不虛此行。
斐冷一笑。「我幫將軍立一世英名,將軍助我復仇雪恨。」
這是他們之間的協議,所以從一開始,裘恨和仇煞避不見其它朝中官員,到今天的飯局,都在他一手策劃之中。
索羅莽放下筷子。「是什麼樣的仇恨,斐軍師可願明說。」
「當然願意了,這件事情,我早想對相國說明。」斐冷揚起一道貓捉老鼠似的笑。「從哪兒說好呢,從……從封少俠身上說起吧。」黝黑的瞳眸,膠凝在封不平的身上。
楚綾嫣心兒狂跳,睜眸探看封不平。
封不平的目光,從她身上抽回,投向斐冷。「倒不曉得與封某有何關係?」他一手悄悄地按在劍上,打算隨時做反應。
「封少俠不是領了個暗殺組織,專門為相國誅除異己。」就是語出驚人,斐冷的語氣也還是像閒話家常一般。「這組織十來年前就存在了,封少俠不是第一個頭兒的,第一個頭兒叫蘇津,殺了當時諫議大夫文達道,滅了一家三十七口人,可惜留下了一個遺孤,文君非,那個就是後來的斐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