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綺羅香裡留將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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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5 頁

 

  碰觸著小狽的手,突然有些顫抖。

  那日交談後落荒而逃,讓她至今想起仍是羞赫。他過分接近的身子氣息,過分閃亮的黑亮眼眸,竟成了她這些天失眠的原因。

  她試著在夜深人靜的時候,回想曲步瀛的容貌;然而心卻總不聽始喚她飄回到李伯瞵的身上。是在逗她嗎?那句「除非你是女兒身」又是什麼意思呢?

  代表懷疑她?還是……表示稱讚呢?

  她撫上了自己的右頰,這樣的她還能引起他的注意嗎?

  她和他是敵對的二方啊她忘了那日他在巖穴內的殘酷手段嗎?若她真是個樂營的女子,李伯瞵是會毫不猶豫地奪走她的貞操

  不可能會對他傾心。她只是佩服他的領軍智慧與領軍道德罷了;她只是將李伯瞵作為她化身男兒的理想典範罷了。

  但是她卻無法用這些理由說服自己不去注意他。因此,自那日起,對他只得刻意冷淡、它的問話也僅答以點頭或搖頭、對於他的注目更只能視若無睹。所以他的脾氣更不佳了。

  她看著雙手因撿起碎杯盤而劃出的幾道傷口──他若再維持這種以丟擲器皿為洩憤的習慣,她的手怕是該用塊厚布裹起。小狽的叫聲引她回到現實。

  「你躲在這裡做什麼?一

  李伯瞵的聲音乍然出現在身後。

  「呃。」她倒抽了一口氣,混身僵硬地進入防備狀況;蓄意躲避的心悻,讓她仍低著頭沒有轉身。

  聽見馬鳴的聲音,知道李伯瞵牽了馬進了馬槽,又走回到了她身旁,她卻只是抱起了小狽與其良善的圓眼睛相對,不知道該起身面對抑或轉身逃跑。

  「你連耳朵也聾了嗎?」李伯瞵不客氣地以穿著烏皮靴的長腿踢向柳子容的腳脛。

  又在他面前擺譜嗎?也許他那日過分的話語驚嚇了柳子容,但避他如蛇蠍,未免過度傷人。有小廝端茶倒水離主人三步遠的嗎?他氣柳子容,更不屑自己在意柳子容。他的唇慍怒地緊閉。

  柳子容怯怯地摟著小狽抬起頭,望見的就是他這副陰鴛的神色。

  她低下頭悄悄地吐了口氣,開始提心吊膽。

  「你在這餵狗?」李伯瞵打量著她身上沾著的草屑,目光上移到柳子容抱著狗的那一雙秀氣手腕。

  她仰起頭來,保護式地抱著小狽在胸前,她早已放棄猜測他心思的多餘舉動。順著他的意念去做事,起碼不會引來他的怒目相向。

  但,他為何總要用那種看透人的目光直盯著她?

  柳子容又低下了頭,不敢與他的眼眸相望。

  「有事」。她拾起一顆石子在地上寫著。

  沒事,就請你快走吧。他的精悍氣勢令人心亂;而他這般露骨的凝視更會令她備感逼迫。

  「為什麼不敢看我?」李伯瞵條地彎下身與柳子容驚怯的大眼對視,再也受不了柳子容的閿避。

  她拚命搖頭,蹲著的身子往後靠了一步,有些狼狽地跌倒在地。急亂中,小狽乎安地跑回了牆角,而她撐扶著地的雙手,卻讓地上的木屑利入了尚未復原的傷口。「呃」

  柳子容疼得朝自己的左手直吹氣,看著尚餘一寸即盡數沒入拇指的木剌,委屈得想哭。都是他害的

  「我看看。」不由分說地拉過她的左手,對著她傷痕不在少數的手掌,李伯瞵皺起了眉。自結痂的傷口看來,大概是被什麼割傷的吧。「你沒事把自己的手弄成這樣做什麼?」他吼著。

  柳子容無法克制自己此時像個小女孩的任性,她舉起右手的食指指向他的胸口──都是因為你

  「我弄的?」他挑起眉,看著柳子容瞠圓了眼的控訴。

  這傢伙鼓著頰的模樣逗人得很。他並不喜歡自己方才在望見柳子容時,心頭那種隱約抽動了下的感覺。

  凡人對於美的事物,向來是喜愛的。他告訴自己。

  柳子容很用力地點頭,直到下頷都低到了胸口。

  「我不記得我何時拿過東西割你的手。」他握著掌中的小手,偏愛那在酷熱高昌仍顯得冰涼無汗的肌理觸感。

  她拉回了自己的手,用掌心合成了碗的形狀後,隨即板了一張臉,高舉著雙手將碗丟擲出去。而在丟擲那想像中的碗盤後,她則苦著臉,彎著身子,做著收拾的動作,手則不時有如被刺痛一般的忽然收起。

  說完了她想說的話,柳子容長長地吐了一口氣。

  她幾乎忘了以前的自己是個什麼樣的人。所有少女所該有的撒嬌天真,在父母過世的那一天起,她就收回了心底。在曲大哥面前,她極力讓自己是個乖順懂事、體解的紅粉知己;然而那個沉穩的柳子容,卻再也回不去那個十五歲前喜歡迎風微笑的她。

  李伯瞵會怎樣看待現在的她?像曲大哥一樣皺著眉,希望她成熟而懂事嗎?

  她坐在地上,不敢看他的反應,有些後悔;傷口隱隱地作疼,更讓她察覺自己的傻。她是做什麼?向他討同情嗎?還是……

  不會的她想起朱秋雲對他的愛戀眼神。

  跟在他身旁的這段時間,看過他處理事情的果決與精明,看過他對違反軍紀者的嚴懲,加上他對高昌復國的見解──對他的情感早就變質成一種她不敢去細想的情懷。

  心頭那種莫名的情懷是什麼?

  柳子容捏緊自己的拳頭,隨即畏縮地苦了臉,疼得淚眼汪汪。她張開自己的手心,將受傷的拇指含在口中,想減輕刺痛的火熱。

  「把手給我。」李伯瞵輕柔地拉出了柳子容的手指,放到眼前仔細地就著門口透入的光線打量著。

  他低下頭以牙齒輕咬住了她拇指上的木刺,精準地而輕柔地使力將木刺撥了出來。

  柳子容屏住呼吸,被他的舉動驚得無法動彈,他溫厚的唇偎在她掌間的感覺,使她一身竄過與疼痛無關的悸動。她抑住喉間一聲呻吟,忍受著他的唇離開時,拂過她敏感掌心的酥麻。

  李伯瞵偏過頭吐掉那恨木刺,大單卻依然包裹住柳子容的手。他挑戰似的捕捉住柳子容視線,再次將柳子容的手放到唇邊,將那微微滲出鮮血的大拇指含入他的口中,強硬地吮出那些腫脹的出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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