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綺羅香裡留將軍
上一章 目錄 下一章
白天 黑夜

第 5 頁

 

  柳子容倒抽了口氣,和高嫂、高叔並肩相擁著,三人皆驚出了一身冷汗。曲步瀛要他們投靠李伯瞵,而非候君集、薛萬均陣營,即是因為這一方對待戰俘的手段殘虐。

  「憑你。」薛萬均瞪向那張狂妄的神情,想起李伯瞵在宮廷比試間仍處於不敗一事。「哼,本將軍不屑與你玩這種小兒遊戲。」說罷,大搖大擺地甩開帳門離去。

  「謝謝將軍。」高本福起身作揖。

  李伯瞵微點下頭,走到他們身旁,拉起柳子容顯然餘悸猶存的顫抖身子。

  「從這一刻開始,你就是我的隨身小廝。」

  第二章

  「高嫂,該怎麼辦?」柳子容在室內打轉。盡避這地面經過一天的烈日熱曬後仍是冒著暑意,她卻無法制住自己心口緊張地發寒。

  「怎麼了?是將軍發現什麼了嗎?我就知道你一整天挨在他身邊,早晚會出岔子的。」高嫂跟著不安地繞著她團團轉。

  「他沒有發現什麼。他這些天總是忙,只有日落後才會回帳來。」柳子容拿起桌上那一小丸以絲線綁住的藥草,歎了口氣。「只是……」

  「將軍對你有非分之想?」高嫂變了臉色,緊張地小跑步到她面前。

  即使臉上染上紅疤胎記,小姐還是美得驚人。

  「您別胡思亂想啊。」柳子容輕喊著,以手住緋紅的頰。「他就是把我當成小廝一樣。不過,這些夜裡他老帶著秋雲姑娘回帳,我有些不知所措罷了。」

  她愈說,臉卻愈發地紅了。夜裡營帳中朱秋雲的嬌喘及哀求,讓她窘得不敢在白天正視那二人。

  「呸你才跟在他身旁四、五天,他就帶女人回帳,傷風敗俗。」高嫂尷尬地動了動嘴角,不明白小姐對男女之事懂得多少,而自己又該開口告訴小姐多少。「呃,那個男人與女……」

  「高嫂,我懂得。娘……走以前,告訴過我一些。」無由來的,她憶起李伯瞵更衣時寬實的胸。她的臉更緋紅了些,是故她掩飾地拿起桌上的蒲扇煽著自己的臉頰,不敢再讓自己想下去。

  「我擔心的是這個。」柳子容指指臉上的染料。「曲大哥給我的染料雖能維持十來天,但我身上的份量不過能用個五、六次。原以為軍隊會即刻撥營回長安的,怎知道他們又在這待了這四、五天,愈拖下去,被拆穿的機會就愈大啊。」

  柳子容著急地眨著烏黑的睫毛,眼珠更顯得水亮。曲大哥留下的染料是西邊國家進貢的珍品,一印染可經數十日,而觸水不退。是故那回李伯瞵以冰潑灑,也未見其褪落。

  這些日子在李伯瞵營帳裡整理時,總想起他當日所說的:我對男童沒有興趣;何況我不認為你是個男人。

  她壓住自己胸口又猛然狂跳的心。所幸,那日他只是扯開了她的外衣,若真連內服都敞了開來,她那層層裹住胸口的布條,豈不說明了一切。

  慶幸啊,若真被李伯瞵揭穿了真相,她大莫就保不住清白之身了。她是曲步瀛的人啊

  「唉,曲少爺當初怎麼不多拿些染料給你?」高嫂的話驚起了半發愣的她。「況且你這容貌看人了也會讓人起非分之想。」

  「不會的,沒有人會對一個有缺陷的啞巴男子有非分之想。」柳子容優雅的嗓音淡淡地說。

  「說來也虧得你聰明,想到這個法子,否則你的身份老早被拆穿了。喉嚨還疼嗎?這不需要了吧?」高嫂望著柳子容桌前那一小丸以絲線綁住的藥草,不忍心地碰著柳子容的喉嚨。

  柳子容勉強地扯出了個笑。想到待會要將藥草吞入喉間,以便讓藥草的突起代替她未曾擁有的男性表徵,她的身子就發起一陣麻。

  那種喉間梗住東西的感受並不好過。發癢也就罷了,但那固體卡在喉頭的阻塞常讓她難以用力呼吸──因為每一次的呼吸都會帶動那種被刮傷的闞痛感;因此,在別人面前,她只能喝水,一丁點食物都進不了口。所以,才幾日便又憔悴了些。

  「現在還不是放鬆的時候,將軍也許還在估量我吧。前日端熱湯給將軍時不小心跌倒,正因為喉間被梗住了,無法發出疼痛的叫聲,所以才沒有露出破綻。」柳子容說道。

  那天過後,她相信那多疑的男人又相信了她幾分,因著他開始要她全然照料他的生活細節,自早晨的梳理淨面,到夜間的伺候就寢。真……要命呵

  她咬著唇,習慣性地想用手撫弄自己的髮梢;而觸手的空無,讓地想起自己及腰的發早已削為及肩且終日整齊地被綰在頭頂。

  「被熱湯燙著了要不要緊?怎麼都不見你說一聲呢?」高嫂翻著她的手掌,著急地想看傷口。

  「別擔心,你瞧,不礙事的。」柳子容拉開手腕讓高嫂看如今只是淡粉的小疤點。「將軍拿了盒藥膏給我。」

  他還親自為我抹上了藥。一念及此,她急忙地拉下了袖子,為著自己太常想到他而不解。

  「其實,我那口子說將軍做事以公正聞名。曲少爺會要我們來投靠這,不投靠那個什麼侯將軍,也是因為這樣。想這李將軍雖然嚴格了些,但好歹不會一進城就搜索財寶,沒有一點良心。我一想到那天那個什麼薛將軍的嘴臉,便慶幸我們在這;而且將軍還給了我們一個單獨的小篷住,說來……」

  「柳子容,將軍找你。」門外一聲喝令止住了高嫂的閒談。

  柳子容聞言,立即熟練地將絲線一端卡繫在牙間,而後將藥草的另一端放下口中,再深呼吸,拿起盛水的碗,一口全然飲盡,痛苦而掙扎地將那團藥草嚥入喉間。

  聽著門外又傳來的叫喊聲,她睜著仍泛淚光的眼,匆忙地朗高嫂揮揮手,就一逕地推開門。

  雖然才到數日,她卻明白軍隊之中只能絕對地依從命令,就像她依從曲步瀛一樣。柳子容心頭震動了下。

  為什麼她會有著這種念頭?是因為這些日子扮男裝的緣故嗎?

 

上一章 下一章
返回封面 返回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