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來的總是會來的!
「不會弄錯的,這串雙色玉石是王妃的陪嫁物,王妃特別在小姐六歲生日時,把它改成護身符讓小姐掛上的。」顧正禮涕淚縱橫地拉住李欹雲的衣袖。
「小姐,我們找你找得好苦!」
「魂都給你叫出來了!」紀綾看著李欹雲蒼白的臉色,隨手將她推到了後頭。
李欹雲默默低望著懸在手腕問的珠鏈,深深地歎了口氣,目光不由自主地看向好友墳墓的方向。許過的諾言不可違啊!
「你怎麼會不記得我?你小時候,我常帶你去後園玩啊!」顧正禮掙扎地說道。
「我……什麼也不記得了,太多年了。」無中生有是她做不來的事。
「王妃天天惦著你,我今天尋得你,死都值得了。」顧正禮擦去臉上的淚痕,興奮讓他忘了自己的傷口。
「你少囉嗦!再多說兩句,你就先嚥氣了!這裡不僅風沙大,禿鷹也多,蒼蠅、野狗也對屍體很有興趣。」
紀綾事不關己地從懷裡拿出一顆藥丸,歎息再三後,還是給了他。
「唉!你自行了斷吧!」便宜他了,剛出爐的呢!
「大叔,你別聽她瞎說。這是養心脈的丹藥,別人求都求不上一顆。你快吃了吧!」李欹雲好心地端了杯水給他。
「你果然是青芸小姐,你小時候都叫我大叔。」顧正禮精神一振地說道。
「廢話,我碰到不認識的老男人也都稱大叔。」紀綾猛翻了個白眼。「還有啊,她現在比較習慣別人叫她欹雲。」
「小姐,您和我一塊回長安嗎?」他迫不及待地問著。叫什麼都無所謂,二小姐就是二小姐!
「長安?」李仲麾不也在長安嗎?
李欹雲與師父對望一眼,在師父的默許下,她點了點頭,喜悅突如春泉漾滿了心潮——
又將見到他了啊!
※ ※ ※
於是,李欹雲到了長安。
於是,李欹雲成了另一個女子——
成了長安李王爺十年前在肅州失散的愛女,因為一串珠鏈。
成了習慣別人喚她「欹雲」的李青芸,因為一串珠鏈。
王爺、王妃見到失散已久的女兒回來,早已不顧她這些年習慣被稱之為張三或是李四了。女兒流落在外十年,卻出落得如此謙恭而有禮,氣度、見識都勝過長安名門閨秀不只一籌,又被「玉面神醫」收為徒弟,身為雙親的他們能不欣慰嗎?
「欹雲,我們先進去休息了。」李家二老笑著起身離去,知道這三個孩子今夜又有一頓長聊了。
「爹、娘,慢走。」李欹雲禮貌地起身,手臂上的雙包珠鏈如今被裁成合適的長度,掛在她的手腕上。
「姊,再說一些你們出去救人的事。」連走出家門都算是冒險的么女李紫華,對於姊姊的遭遇羨慕得緊。
「紫華,別老纏著欹雲,她今天一早替紀姑娘送行,已經夠累了。」長子李伯瞵無奈地對紫華搖頭歎氣。
「我想姊姊、我喜歡姊姊啊!我就要黏著她。她才剛回到家三天,我還有十年的分要黏她!」李紫華膩著李欹雲的肩,粉嫩的小臉寫著撒嬌。
「被你二哥看到,一定又要笑話你活回娘胎了。」即使身為朝廷最年輕的將軍,李伯瞵威儀的臉龐仍不免寫滿了對麼妺的無奈。
「二哥什麼時候回來?他一定也很想看欹雲姊姊。」李紫華咬著圓餅問道。
「應該是昨天就該回來了,不知因何而耽擱了。欹雲,我還有一份戰略的摺子要寫,不陪你們了。紫華,你沒事別吵欹雲,快回房睡覺!」李伯瞵教訓著。
「大哥都不會罵欹雲姊姊。」李紫華嘟起小嘴,喃喃抱怨著。
「因為她懂事啊!吃味了?」李伯瞵拉了下她的髮辮。
「才不會呢!我要把這十年的愛全都一次給她。你不是要寫摺子嗎?快走快走,我們還有好多話要說呢!」李紫華吐吐舌尖,硬是要賴在李欹雲身上。
李欹雲面對著嬌憨的小妹,只是抿唇一笑。她在這裡才待了三天,還是個外人,雖然他們給了她前所未有的關心,但她的心裡卻仍有著不安。
過幾天,就到李記櫃坊去找李仲麾吧!這些天忙著被人噓寒問暖,她著實沒有心思去想其他的事。
「欹雲姊姊,你真的不記得我們所有人了?」李紫華的話拉回了她的思緒。
「十年不是短時間,你不能奢望一個擔心害怕的小女孩記得所有的事。」李欹雲的眉頭微皺,神情複雜。
「你那時候一定很害怕。」李紫華眼眶泛著淚水,緊緊握住她的手。
「別哭了,我那時還有師父、師祖及一個好朋友。我們四處行醫,也看了不少地方呢!」李欹雲無意識地握住藏在衣服底下的玉珮。不知他人是否已在長安?
「對了!等二哥回來後,再叫他帶我們去外頭玩去。」李紫華興喜地說道。
「青芸在哪裡?」一個欣喜的男聲在正廳外的長廊響起。
好熟悉的聲音!李欹雲攢起眉頭,直覺地看向門扉。
「是二哥!」李紫華跳起了身,像只翩翩彩蝶一樣地穿出正廳門口。
「這裡,我們在這裡!」
一見到二哥,李紫華就拉著他的手往正廳沖,不小心就被裙擺絆了一跤。
「小心點,別讓你青芸姊姊看笑話。」
男人微笑地扶起她,快步向前。
「她改名字了,改了十年了,你現在應該要叫她欹雲。」李紫華跨過門檻後,轉而直衝到欹雲的身邊。
欹雲?男人逆著光的高壯身影猛然打住腳步。
李仲麾僵住身子,瞪著室內白衣翩翩的人影,俊雄臉上的笑意已斂到一絲不剩。
「仲麾哥哥,你快進來啊!」李紫華左手拉著李欹雲,右手高興地朝李仲麾用力揮著。
「快來看欹雲姊姊啊!」
仲麾哥哥?李仲麾川李欹雲屏住呼吸,一顆心全揪到了喉頭。
她眼也不敢眨地等著男人從暗處走向光亮。
四目交接的那一刻,兩人的身子都是一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