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有吃避孕藥,你也沒有用保險套。」自激烈的歡愛中清醒,她無力地偎在他胸前,聽著他仍亢奮的心跳。
「如果你想會有一段時間不跳舞,你願意生下我們的孩子嗎?他撫著她如緞的背脊。
「懷孕會讓你的身上多一些肉,我也可以冠冕堂皇地要你多攝取些營養。你不能再拿舞者的超瘦標準來拒絕吃太多食物。」
「這是──」她屏住了呼吸。自從伊稜因為她而再自殺後,對於他們之間的未來,她從不願想太多。
「這是求婚。」他側過身子,俯看著她頰邊淡淡的粉,忍不住又吻上了她的唇,雙手愛撫過她的身子。「可以嗎?」
「我們去年就說過你不可以用這種方法來干擾我的思考。」她忍住一個呻吟,拉開他的手。
「我忍不住。」咬了下它的唇,龔允中笑問著:「還有一件事,我想你可能不知道。你最近和龍院長有聯絡嗎?」
「沒有。院長身體怎麼了?我才剛結束日本的公演,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她著急地想坐起身。
龔允中搖了搖頭,又把她壓回抱枕之間。「和院長無關,和蘭祺有關。我大哥要結婚了,新娘子是龍蘭祺,你該知道的,她和你同一個育幼院。」
「蘭祺要嫁給你大哥?!」長睫毛不置信地煽了煽。「你大哥不是很嚴肅嗎?」
蘭祺是個甜姐兒一樣的陽光女子。
「互補作用吧,蘭祺已經做了明智的決定,你呢?」龔允中認真地注視著她。
「伊稜怎麼辦?她的病情好些了嗎?」她半坐起身,看著他皺起了眉。「她還沒好,對不對?」
「時好時壤的,有時連我都認不得。她的前半生太順利了,以致她無法接受她感情上接連的受挫。」
「你不怕和我結婚之後,她的病情又惡化?」
「我不能為了她而放棄了我們的幸福。人一生能找到命中的伴侶是種福分,我該珍惜,而不是讓你孤獨地扛著我們兩人的命運。伊稜現在精神狀況不佳,但是我相信她會好起來的。我想,柳伯伯也能體諒我的。」
「為什麼想法突然改變這麼多?」這一年多來,他就像個苦行僧一樣地把他對伊稜的內疚拚命地往自己的身上扛。
「今天早上我接到凱立的電話,一聽到他說他在飯店裡看到你,我差點發瘋。我以為我會失去你,我焦慮不安,所以才會在飯店門口做出那些不理智的行為。」他握住了她的手,虔誠地在她的手背上印了個吻。
「剛才我差點以為『他』又出現了。」她誠實地說:「『他』現在是你的一部分了,我應該高興你們成為相融的一體了,對不對?」
將她的髮絲全攏到耳後,心因為她的體諒而暖和著。
「嫁始我,寧寧。」
「不能跳舞的我,可能會失去生活重心,可能會像今天一樣無法控制情緒。我太孤傲,不會是那種以夫為天的妻子。」她咬著唇說道。
「我不奢望我會是你全部的世界,但是我希望我能在某部分成為你的支柱,就像你支持著我走過這一段日子一樣。」
「人太高興時會想大叫嗎?」她唇邊的笑靨燦爛。
喜悅原來會讓人如此激動啊!
「你可以做任何你想做的事。我們都要學習如何釋放情緒。」
「我愛你。」華寧寧擁著薄被坐起身,一手撫上他的臉頰,輕聲地說。
龔允中笑得幸福而滿足。
「不後悔?即使那本雜誌寫我和亞芙是不倫之戀?」
「我對自己不確定時,才會胡思想亂。而現在,即使我不確定自己能不能再站上舞台,我卻可以肯定你會一直在我身邊。信任也是愛的一部分。」
「不聽我說明嗎?我連答辯、陳辯詞都想好了。」他眼尾的笑紋讓他多了幾分孩子氣。
「不聽了。」她傾身倒了杯白開水,慢慢地啜飲著。
「適度的酸可以增加滋味。」
「當食物已經很美味時,任何的調味品都是多餘的。」華寧寧舉起手中的水杯。「白開水比任何飲料都來得甘甜、解渴,不是嗎?」
把水杯放到他唇邊。
龔允中低頭就著杯子喝了口水。
「知道這一年多來,在大家面前的我並沒有改變太多的原因嗎?」
她偏著頭聆聽著。
「我在等待一個時機,一個能公開你的時機,我要所有人都知道我的確改變了,因你而改變。」
「我們改變了彼此。」兩人的手緊緊交握著。
「你會留在台灣嗎?」他不捨地撫著她一頭烏絲。「我希望你有你的天空,但也自私地不希望每年只見到你幾次面。」
每次匆匆的見面,他們甚至沒有太多的時間來分享彼此生活中的點滴。
「我不確定,一切得看腳的復元狀況而定。不過我想一年中最少會有半年待在台灣。因為我的家在這裡。」她指指他的心口。
「那麼我得多讓你認識我身旁的人了。你聽我說過爸爸、大哥、廷山,接下來聽我說說亞芙。從前的亞芙和從前的我很類似……。」
他靠在沙發中,讓她偎著他;一個慢慢的說,一個靜靜地聽──
嘟嘟嘟。他的行動電話響起。
華寧寧突然咬住了唇。一年多前,也是兩人偎依時,一遍伊稜自殺的電話讓他們懷著內疚感分離了一年多。
龔允中拿起電話,安撫地握住她的手。他知道她的擔心。
「我是允中。」他刻意悠閒地說。
「什麼?」他在下一瞬間直起身子,低喊出聲:「現在狀況呢?確定嗎?好,我馬上過去!」
放下電話,不待他開口,她勇敢地問:「伊稜出事了,對不對?」
「她從樓梯上摔下來,可能傷了腦子,現在還在昏迷中。」他站起身,拿起地上的衣服急忙地穿著。
華寧寧看著他,甚且連一句慰問的話都說不出口。
龔允中也套上衣服,看著仍然茫然的她。他攬腰擁起了她,在她額上印了一個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