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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 頁

 

  「不是。」

  「依依很乖。」

  「我沒有皮。」

  祖孫三人同時回答,商濤帆大笑出聲。

  「瞧我們三人默契多好。」和商濤帆面容相似,有著一雙深邃的眼及高挺鼻樑的商蒼霖向孫女兒眨了眨眼。「依依想家了,所以提早了點回來。」

  「亞芙呢?」曾意如開口問道。看著兒子頗憔悴的神情,有些不捨。

  她當然不贊成兒子在外頭另有女人,可是她明瞭他那種火烈的性子。當他真心地愛上一個人時,他的愛會像急流般的不可抑遏;一旦得不到回應,他會把所有的愛都顛覆成毀滅的巨浪——身為一個女人,她同情亞芙。不論如何,丈夫外遇,妻子不可能不受到傷害。可是身為一個母親,她卻想搖醒亞芙,問她為什麼不能真正地表達情感,難道真的對濤帆一點也不在乎嗎?否則,何以在濤帆的徘聞傳得滿城風雨時,她竟然連一絲一毫的正常怒氣都沒有?

  「她出去了。」商濤帆抿了下嘴角,好心情在一想到下午的事之後,迅速地消散而去。

  「依依,你幫奶奶拿行李上樓。」商蒼霖看出兒子情緒的低落,向妻子使了個眼色,揮手要小孫女抱著她的玩具上樓。

  「小劉,幫忙提一下行李上樓。」商濤帆朝門外叫父親的司機進來。

  看著妻子把孫女又哄又騙地帶上摟,商蒼霖回過頭對兒子問道:

  「坐吧!發生什麼事了?一副愁眉苦臉的樣子,中美洲那條新航線的簽訂有問題嗎?」

  「航線大致上沒什麼問題。」他面對父親,輕描淡寫地說:「當初環球的南北定期航線是我們開發的,中美的那條新航線跑不出我們的掌握。」

  「你知道你又上雜誌了嗎?」商蒼霖對他不予苟同地揚了揚眉,知道兒子一向是媒體注目的焦點。「我帶依依去日本時,在飛機上看到的。你旁邊那個女人身上穿的是衣服還是一塊布?有穿與跟沒穿根本一樣。」

  「她拍三級片的。你能要求她穿多少?穿太多,她會悶壞的。」商濤帆皮笑肉不笑地說了句自認為俏皮的話。

  「三級片!」商蒼霖變了臉色,續道:「你太過分了,女人一個接一個地換。你忘了你是有妻子的人啊!」

  「我有妻子?」他冷笑出聲,輪廓分明的五官中只看到嘲諷。「該說我有一座完美的雕像吧?」

  商蒼霖歎了口氣,拍了拍兒子的肩。亞芙是個才貌出眾的女子,可是卻不是一個容易接近的女人。嫁入商家四年了,她對所有人都仍是過分客氣的有禮。「親家知道嗎?」他乍然想起媳婦的外交官父母正巧在近日內回國。

  「知道,當然知道。」想起岳父、岳母的話,商濤帆的眼神更厲色了幾分。「就是有他們這種父母才會有那種女兒。」

  「濤帆!」商蒼霖不贊同地低喝出聲。

  「不是嗎?」他依舊不以為然地續道:「知道他們說什麼嗎?他們竟然告訴我——要玩可以,但是最好是在檯面下,不要弄得人盡皆知,只因他們家的背景最好避免醜聞出現。他們竟然鼓勵我玩,這是什麼世界?」

  商濤帆拿起椅子上的靠墊洩忿似的砸到地上。

  「天啊!」商蒼霖張大了口,不知在這種情況下該說些什麼。好半天,他才吶吶地開了口:「那亞芙怎麼說?」

  「怎麼說?她什麼都不說!」他火藥味十足地衝口而出。

  「為什麼——不離婚?」商蒼霖第一次提出這個問題。

  強摘的瓜不甜,勉強維持的婚姻也不會幸福,何況濤帆和亞芙已經貌合神離數年了。公開場合的他們雖仍是笑臉迎人,就像一對婚姻美滿的佳偶,但私底下他們簡直——他長歎一聲。

  聞言,商濤帆愣住了,他直直地看著父親,無法開口說話。

  離婚,他已經動這個念頭許許多多次了,但卻沒有一次開過口,他告訴自己是為了依依。

  但,真的只是為了依依嗎?還是——對於亞芙,他仍有著放不開的情感呢?如他見到她與其他男人在一起時,仍會動怒一般。

  憤懣多,是因為愛太多啊!

  ※※※

  杜亞芙輕悄地踩著步伐,推開了大門,用著盡可能不發出任何音量的走法,走上二樓。

  她白皙潤色的五官,沒有顯出任何一絲的表情,除了優雅的鎮定外,她的臉龐幾乎是沒有任何波動的。就如同母親所教予她的——一個真正的名媛,一個真正有家教的女子,是不容許在開放場所有任何一丁點差錯的;即使這個公開空間沒有任何人,你仍不可違背你該有的禮儀與教養。

  伸出手緩緩地推開自己的房門,杜亞芙的表情開始有些放鬆,沉靜的臉色開始有些變化。

  喀的一響,反手關上了門,落上了鎖,她加快步伐地移動到床前。碰的一聲,將自己整個身子擲向白色絲質床面。

  自由了!

  杜亞芙平靜如絲的臉龐,解開了一整天維持著陌然的眉心,穿著米色褲裝的身子成大字形躺在床上。

  她好累、好累——

  扮演一個名叫「杜亞芙」的完美女人。扮演一個航界之王得體的妻子。扮演杜國丞外交官的乖巧女兒……她真的真的倦極了。

  一層層的面具罩住了她的臉,控制了她的一舉一動,她甚至不敢保證在未來的哪一天內,她自己會被那層面具給吞噬掉。然後,那個名叫杜亞芙的女人,就真正地變成了一具沒有任何思想感情的社交機器。

  太多太多的累積讓她疲憊不堪,所以她今日才會去找大學時代的學長龔允中。他是她唯一能夠吐露心事的人,也是唯一知道她所有心事的人了。

  杜亞芙伸手鬆開發上貴氣十足,但卻讓她頭皮發疼的雅致髮髻。側過了身抱住了床上抱枕的同時,嘴角也浮起了無奈的苦笑。

  她的苦、她的愁,不是該告訴她的丈夫嗎?丈夫不該是她能吐露心聲的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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