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准。」沙家駒惡狠狠地回頭瞪人。
「你不是說讓我挑嗎?」黎曉寧趴在車窗上,好整以暇地看著老大火冒三丈地朝她走來。
早發覺他和佩藍妹妹不對勁了。那一天他們兩人從車廂內走出來的表情,活像被拆散的羅密歐與茱羅葉。
自那天之後,只要她一提起許佩藍,沙老大就轉開話題,要不就乾脆相應不理。而且嘛!最怪異的一點,老大這一個月竟然沒和女人傳出桃色新聞!
怪怪!沙家駒和許佩藍這一對「干兄妹」,究竟有什麼不為人知的內情呢?黎曉寧看著沙家駒不停嚅動的嘴巴,腦中開始幻想這一期八卦雜誌的標題。
「黎曉寧,你究竟有沒有聽到我說話!」沙家駒的手啪啪兩聲拍上她的額頭。
「很痛耶!」她摀住發紅的額頭,慘叫一聲。
「我剛才對你說什麼?」沒見過有人這麼會發呆的!
「不准找許佩藍當模特兒啊。」
「然後呢?」他交插著雙臂,冷冷地看著她。
「然後嘛……你就……你就……」黎曉寧的心虛通常只會維持到三到五秒鐘,連反省的意願都沒有,她的手就自動擺出和沙家駒同樣的姿勢。
「然後你就辟哩啪啦地說了一大串,嘰哩咕嚕地誰曉得你說了什麼東西啊!你凶什麼凶啊!對模特兒挑三撿四的人又不是我。一下說讓我選人,一下子又說不準,古代暴君是『朝令夕改』,你比他們還糟糕!你上一分鐘說的話,下一分鐘就不算數,你這樣叫做屬下的人如何做事啊!我們這些當你下屬的人……。」
「閉嘴!」沙家駒火大地捏住黎曉寧的鼻子,讓她因為呼吸不到新鮮空氣而說不出話來。
「我怎麼會找你這種聒噪的巫婆當助理!我說一句話,你就回我一百句抱怨。」沙家駒放開手,瞪著她用力地大口呼吸。
「我才倒霉哩,找到你這種工作狂當上司。」黎曉寧習慣性地回嘴後,隨即放低了音量。老大的臉色真的很難看。
「喂,你不要真的生氣啦,我常常發呆你也知道的嘛。至於找佩藍妹妹當模特兒的事,你也知道我的想法沒錯,你不是也覺得她是最適合的人選嗎?」
「那是之前。」沙家駒扯了扯上衣,又抓開一顆扣子。「我和她之間最好不要再有任何牽扯。」
「你怕她?」語不驚人死不休是她的專長之一。
沙家駒的兩道濃眉徹底擰了起來,褐色的眸子少了邪魅的性感後,就顯得易怒而……不安。他怕許佩藍?
一個近一百八的大男人,害怕一個頂多一百六十公分的小女子?!
什麼鬼話!
「找到自己喜歡的人又不是件可怕的事,你幹嘛一副活似看到電視機裡爬出女鬼的怪表情。」
「我承認我喜歡她,但就是因為喜歡她,所以不想讓她傷心。」他的兩腿不停地變換著姿勢,以振作他早已不濟的精神。
「你在說笑話嗎?你何時顧慮過女人的感受了?」黎曉寧嗤之以鼻。
從認識許佩藍開始。沙家駒在心底默默說著。
這個體認讓他震驚!他並不樂意接受這種太在意女人的感覺。如果連親情都不能天長地久,愛情就更不用說了。
誰曉得他對許佩藍的喜歡會持續多久。
「承認吧!你已經陷得很深。」黎曉寧在一旁敲邊鼓,很滿意老太爺此時為情所苦的表情。
「隨便你怎麼說,反正就是不許你找她拍廣告就對了,否則後果你自行負責。」
沙家駒丟了句威脅的話後,拖著疲憊的腳步往家門前進。
本來不覺得很累,跟黎曉寧一陣對話之後,他突然發現自己的確需要好好睡上一覺。他的腦袋運轉已經愈來愈混沌了,否則怎麼會向黎曉寧承認他喜歡許佩藍!
想到黎曉寧的嘮叨成性,他呻吟了一聲,推開家門。
「家駒,你怎麼提早回來了?你前天不是說最少還要三天才能回家嗎?」李媽驚喜地走到玄關,替這個風塵僕僕的人拿了雙拖鞋。
「謝謝。」沙家駒把鞋子、襪子一併踢到一邊。「工作提早結束了,所以想早一點回來陪家伊。」
「家伊和佩藍在房間裡。」
「什麼?!」沙家駒不悅地拉下了嘴角。他現在太累,沒有力氣偽裝自己對她的不在乎。「星期天晚上還要補習嗎?」
「不用啊!可是最近這些星期日佩藍都會過來陪家伊。」忙著收拾鞋襪的李管家並沒有發現他一臉的怪樣。
「我幫你叫家伊,他們在家伊的房間。」
「不用了,先不要告訴家伊我回家了,我先上去換衣服,待會再給他一個驚喜。」最好那時候佩藍已經走了。
沙家駒輕手輕腳地走上三樓。本來不想去偷聽那兩個人在房間說什麼,然則家伊的房間就在二樓樓梯旁,而房門又沒有關……。
所以他自動把自己隱匿到一處安全的角落……一個他看得到、聽得到他們對話與動作的角落。
「藍姐姐,你要不要也幫老爹打一條圍巾?」谷家伊雙手纏著一圈又一圈的黃色毛線,像只小貓一樣地膩在許佩藍身旁。
他也想像家伊那樣靠在她柔軟的身上。沙家駒無聲無息地歎了口氣。
「我想他不需要吧。他身邊已經有很多人給他溫暖了。」許佩藍忙著編織的雙手停了下來,溫柔的笑容中卻有些落寞。
谷家伊似懂非懂地點點頭後,又接著問道:「那你會打圍巾給今天送你來的那個叔叔嗎?」
叔叔?她這麼快就找到了新男人?沙家駒的無名火直竄到腦門,失眠的紅眼珠又燒紅了幾分,耳朵則銳利地聆聽著她的答案。
「不會,我和米達夫才剛認識,而且我只幫我最喜歡的人打圍巾。」許佩藍在家伊的笑容上印了一個吻,完全不知道她的回答讓門口的男人露出了滿意的笑。
「那你會和他結婚嗎?」谷家伊又問。
「我不知道。」米達夫給她的感覺一向很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