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用再說了,我馬上幫你送去。」李晴容溫柔地將手放在他的肩膀上—含情脈脈地望著地。
「謝謝你。」杜雲鵬雙眼真誠地看箸李晴容。
「說完了嗎?」楚冰煩躁地皺起眉來,閃身走到陰涼的樹下。
「快說完了。」杜雲鵬轉頭看向楚冰,沒想到她卻瞪了他一眼,然後一聲不吭地轉身離開。
「等等」杜雲鵬忙著起身,將手中的丹青、筆硯收齊。
「她吃醋了,真是不知寬宏大量的女人。」李晴容竊竊低笑著。
〔吃醋?」杜雲鵬一怔,一時之間不能把這麼人性化的字眼和楚冰劃上等號。
她,不會吃醋吧?杜雲鵬的眼睛發著光。
他變了—她難道不會變嗎?
也許她終於開竅了!終於知道她對他的感情,無關什麼藥方不藥方的!
她對他,應該只是純粹的男女之情啊。
杜雲鵬傻笑著,將已乾的畫卷收好放到李晴容手中。
當然—他沒忘記給李晴容一個令人神魂顛倒的微笑。
「我這輩子絕對不會忘記你的恩情。」等李萬章欲叛變的陰謀被狄觀濤察覺之後,李晴容也會記得他一輩子的。
李晴容嬌羞地低下頭,以一種可愛的姿態絞著自己的手絹及小指,說有多女性化就有多女性化。
「杜大哥,人家——你知道人家對你我很喜歡你,你有了大嫂,但是我不介意——」李晴容搞著嘴,害羞地笑著。
「呱——」
回應她癡心的,是一聲長嗚的烏鴉叫。
李晴容眼一抬,看到的只有那一池荷池及一頭飛過天空的烏鴉——
男人,早走了。
***
杜雲鵬高壯的身子衝到了楚冰身邊。
這楝幾乎被大樹隱沒的小屋是他們目前的棲身之所,也是李宅中最陰涼之處。
〔你幹麼跑麼快?」杜雲鵬在門前拉住楚冰的身子,手指挑起她的下顎,愛憐地撫著她冰涼的肌膚。
楚冰不願多說話,瞪了一眼他唇邊的笑。
兩人的距離早已在不知不覺中挨近在一起他習慣了她冰冷的體溫,她也早熟悉他微笑的接近。
「我沒有跑。」她板著臉答道。
「是,你用飛的。」他揶揄著她,察覺到她在神情上的改變。
她閃著銀光的眸子充滿了不悅的光采,這種光采讓她不再面無表情。杜雲鵬的唇角愈來愈上揚。
「你笑什麼?」她皺著眉頭問道。
「笑你嘍!」他開始咧嘴大笑。
「不許笑。」楚冰清幽的聲音中加入了火焰,淡漠的五官也開始生動了起來。
她擰起了眉,皺了下鼻——咬著唇瞪人的模樣,像個小女孩。
「我可以不笑,但是你也不許吃醋。」杜雲鵬的聲音中有著掩不住的得意。
楚冰的眉頭鎖得更緊了——吃醋?
〔你剛才是不是覺得胸口悶悶的,一見到我和李晴容說話,就覺得很不舒服?」他俯低臉,鼻尖輕觸她的。
「對。」她很快地答道,想弄清楚心裡奇怪的感覺。
〔這就是吃醋。」杜雲鵬說道,整張臉簡直發起光來。
「我不懂。你和她說話不關我的事,我只是討厭那個女人在我面前晃來晃去。」她不以為然地說道。
「誰說不關你的事?只要你喜歡我,那些對我流口水的女人就關你的事。」趁機來會段教育,看能不能點醒她。
杜雲鵬捉住她的肩膀,沉靜地鎖住了她的視線這些時日累積在心頭的緊繃,已經到了非抒發不可的地步。他們是該把話講清楚的。
「你們這些人真奇怪,人和人之間哪有那麼多關係。在幽都,每個人都不必去理書其他人!那樣不是很簡單嗎?」
「這裹不是幽都啊。」杜雲鵬焦燥地扯了下頭髮,急得只想跳腳。「我們這裡人與人之間的關係是複雜了些,但是卻也多了你在幽都絕對感受不到的諸多情感。我肯定你比以往來得快樂,你剛來這裡時,連笑都不會笑,不是嗎?」
他凝視著她,要求著她的回應。
在他體溫的籠罩下,她清楚地看見他眼中的自己。她感到胸口一揪,卻只當是他身上的藥方在作祟。
「有喜有悲,真的比不喜不悲來得好嗎?」楚冰心亂如麻地反問。
「人如果沒有法子感受這個世上的喜怒哀樂、沒有法子學習付出,每個人的生命豈不白走這一遭嗎?」杜雲鵬的眉眼嚴肅了起來,雙手捧住她的臉頰。
「如果幽都的每個人都是這樣過的,我不必懂。」她閃躲著他的視線,隱約間知道有些事仍是她不想去碰觸的。
「你現在不是在幽都,所以你必須懂。」他堅持地勾起她的下顎,緊鎖住她的視線。「或者我想告訴你的是,因為我在乎你的感覺,希望你能感受到我的感覺,所以你必須懂。這樣,你懂了嗎..」
他說得激動異常,她卻不予以任何回應——
懂什麼?她該懂什麼?懂一些她不願意懂的事嗎?
她斂起了所有表情,薄薄的冷再度飛上眉間。
〔好吧,那這樣你懂了嗎?〕杜雲鵬懊惱地吐出一口悶氣,乾脆一把將她摟進懷裡,再不願讓她縮回冰冷的殼中。
「懂了。」楚冰將頭埋到他的肩膀,呼吸著他的氣息。
這樣的行為,她怎麼會不懂——他抱了她,而她「喜歡」他這樣做。
杜雲鵬愛憐地低頭輕吻了她的唇,她柔軟的唇仍帶著她一貫的冰冷。那冷,像是被太陽融化的春雪。
淡淡地、甜甜地,讓人想探索更多……
吻,持續地加溫著.他摟住她的脖頸,在她喟出一聲呻吟時,用更火熱的唇舌交纏訴說著他的狂熱。
「夠了……」她配紅著兩頰,將手搗在兩人的唇瓣之間。
她使不上一點力氣推開他,也不想推開他,於是便軟軟地倚著他,讓他的手、他的體溫佔領了她整個人。
「永遠不會夠的。」他輕撫著她頰上的粉紅,喜歡她這種人性化的感覺。
「我真喜歡范青青把藥方放在你身上。」她摟著他的身子,心口枰枰地跳——一種並不難過的跳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