璃若掛著抹大大的美麗笑容,一臉閒適的緊瞅著她瞧。
嘿,天下紅雨了!這向來老愛跟她做對、唱反調的小丫鬟,竟然要她幫忙?
失去與獲得,全在這紛亂的同一天發生。
當寧顤滿懷欣喜,計畫著要如何告訴水靈兒—下!應該叫她司徒水靈,他已與公主解除婚約,且知道她真實身份之際,卻發現她竟然失蹤了!
他的寢房裡,所有屬於她的東西全消失一空,只在桌上留下一張紙,上頭還畫著只大烏龜,模樣看來滑稽、可笑,卻像極了錯愕不己的他。
『水靈兒呢?』
不到一柱香的時間,府中的奴僕一個個全被叫到了大廳裡盤問,卻始終一無所知的搖著頭。
『奴婢們,不知情……』
『奸好這麼大個人,怎麼會給弄丟了?』寧顤心急如焚,口氣也不覺大聲了起來。『溫大嬸,你說!你是管丫鬟的,水靈兒上哪去你該清楚。』
『爺……今兒個老奴還有幾名丫鬟,全到門口恭送公主回宮,一回頭,就不見水靈兒了!』
溫大嬸戰戰兢兢的伏著首,不敢迎視主子那前所未見的狂怒表情。
公主?
他狐疑的蹙起眉頭,卻當下推翻了心底的那絲懷疑。
水靈兒向來跟公主是死對頭,誰也瞧誰不順眼,公主怎麼可能會幫著水靈兒離開府中?!
『爺……有件事我不知道該不該說?!』
正在頭痛問,突然底下一名小丫鬟嚅嚅諾諾的開口了。
『有話你儘管說便是!』寧顤沉聲說道。
『奴婢今兒個無意間注意到,一早公主帶了四名宮女來到府中,下午離府時,卻不知怎麼的身邊卻多了一名宮女……』
宮女?這的確像是那鬼靈精怪的水靈兒會做的事!
『說下去!』
『而且我還隱約聽到那名宮女叫公主是——刁蠻公主……』
果然是她!
『任總管,快替我備匹快馬——』他得立刻去把這折磨人的小丫頭給追回來不可。
不,等等!他勉強阻止幾乎迫不及待的自己。
憑這丫頭的拗性子,此刻就算他用八人大轎去迎接,也鐵定哄不回她。
他得學學她,用點伎倆才行!
好不容易順利逃出寧相府,水靈一路上遮遮掩掩、心驚膽跳,就深怕寧顤發覺她失蹤了,派人將她給逮回去。
然而直到她同刁蠻公主,爽快的揮手互道沒事永不『再』相『見』,重進久違不見的家門時,還是一點踏實感也沒有。
她是真的回家了嗎?
怎麼那看起來像是個厲害角色的寧顤,竟然沒有來逮她回去?
莫非他在聽聞婚事遭到取消,一時晴天霹靂,所以才無心理會她這個小丫鬟逃出府之事?!
正在胡思亂想之際,一個聲音驀然在面前響起。
『靈兒,你可總算回來了!娘可想死你了!』
一見失蹤許久的女兒回來了,司徒夫人可開心得幾乎喜極而泣。
『娘!靈兒好想您。』
水靈兒一見她娘,再也忍不住這些日子以來的委屈,奔進她娘溫暖的懷抱裡,縱情的哭了起來。
『我的乖女兒,回來就好、回來就好!』司徒夫人心疼的安撫她道。
就在久別重逢的母女倆抱頭痛哭之際,一個頗具威儀的聲音遽然自門邊響起。
『你在外頭玩野了,可終於知道要回來了!』
水靈迅速回過頭,斂著首,乖巧的喊了聲:
『爹——』
『嗯!』司徒央板著臉,而後好半晌才終於吐出一句。『既然回來了,還不快進府去。』
『謝謝爹!』
水靈喜不自勝的綻開笑顏,歡天喜地的跟著她娘步進睽違已久的府邸。
回到司徒府,水靈兒每天有吃有睡,被人侍候得舒服、周到,日子過得可快活得不得了。
每天不但有她娘特地吩咐廚娘做給她吃的山珍海味,還有自城裡最好的布莊送來,堆得像山一樣高的布匹,給她縫製衣裳。
在自己的府裡頭,果然還是比寄人籬下來得舒坦、自在——雖然她始終忘不掉那雙冷然、幽深的黑眸。
最讓人難以理解的是,她的消失彷彿是水塘裡蒸發的一滴水,全然沒有引起絲毫的注意。
她相信憑寧顤的勢力與權力,想找一個人絕對是易如反掌的,除非,他根本巴不得這個人消失在他眼前!
只是回到府中十幾天了,水靈仍無法分析那樣的感覺是如釋重負,還是失望——
『甚麼?皇上替我許了婚?』
一大早,聽著她爹自宮裡帶回來的消息,水靈錯愕得半天說不出一句話來。
這是繼水靈把自己賣了,第二件讓她措手不及的消息。
『這可是咱們司徒家無上的光彩啊!能嫁給……』
她爹說了些甚麼,水靈是連一個字也聽不進去了,只覺渾身突然滾燙燙,一下卻又冷颼颼的。
好不容易從錯愕中恍然驚醒過來,她想也不想便一口回絕道:
『我才不要成婚!』
長這麼大,她沒聽過這麼荒謬的事情!
她司徒家又不是甚麼名門大戶,她司徒水靈更不是甚麼傾國傾城的絕世美人,反而還是一個人見人怕的小惡女。
這皇上莫非是吃飽了撐著,還是怎麼著?!竟然下旨替她許婚!
再說,這皇上又不是玉皇大帝,指派她嫁誰,她就得嫁給誰!
『你這丫頭!都到這節骨眼了,難不成你想抗旨,讓爹娘全給皇上砍掉腦袋?』
司徒央不滿的瞪著這向來任性的女兒,她這拗性子,真不知像了誰?!
『再說,皇上替你挑選的夫婿,可是朝廷裡的重臣,人卓爾超群不說,還長得俊逸、不凡,你還有甚麼好下滿意的?』
有——有甚麼好不滿意的?她爹說這是甚麼話?
這婚姻大事又不是在挑橘子,又大又紅的就是好!
『我……我下管!要嫁……你自個兒去嫁!』
水靈惱羞成怒的丟下話,轉身就往房裡跑。
『你這丫頭越來越大逆不道了!竟然敢這樣對爹說話——』
她就要嫁給一個素昧平生的男人了,她哪還管得了要怎麼慇勤諂媚的同她爹說話?!